第40章 、040

    “幾點(diǎn)了呀？”

    剛睡醒的聲音除了沙啞還有些軟糯, 咬字不如平時清晰，卻可愛。

    她話鋒轉(zhuǎn)變之快令人措手不及，陸嶼有些失態(tài), 別過臉深吸了一口氣。

    魂?duì)繅艨M的話說不得, 一說難免撩動人心。

    黑暗中誰都看不清誰的表情。

    他打開手機(jī)：“四點(diǎn)。”

    “這么早。”

    “嗯。”

    “你怎么醒了？”

    “不困。”陸嶼說。

    “唔, ”黎曼青感受到一陣一陣的和緩微風(fēng), 方才大悟，“是你一直在給我扇風(fēng)？”

    黑暗里回答黎曼青的只有無聲。

    是害羞了嗎？

    黎曼青也不敢多想，但思緒卻是控制不住地在回想，想著想著心快要跳出來。

    “咦。”

    她突然用手撐住床板探起上半身, “陸嶼, 你聽。”

    扇動的刊物停下，近處的風(fēng)聲驟停, 一片幽靜。

    屋外輕而雜的聲響像是按下了volume up的鍵，逐漸清晰。淅淅瀝瀝的，從小窗里飄進(jìn)些泠泠雨花兒。

    陸嶼低聲道：“下雨了。”

    黎曼青一邊應(yīng)聲一邊鉆進(jìn)被窩里，挪了挪位置，就蹭到了陸嶼的懷里, 她看著陸嶼還靠在床頭便扯了扯他的衣角：“不躺下來嗎？又沒有靠墊, 多硌啊。”

    興許是剛睡醒的緣故, 意識還浮于虛與實(shí)之間, 她的身上少了許多戒備和謹(jǐn)慎，多了分依賴。

    陸嶼一頓, 應(yīng)聲躺下, 手里的刊物也順勢放到了床邊的柜子上。

    這一姿勢的改變又拉近了他們之間的距離。

    “下雨了, 還, 還挺涼的。”她小聲道。

    “嗯。”

    “謝謝你剛才幫我扇風(fēng)……”

    “不客氣。”

    “那個止癢的藥膏挺好用的, 涼涼的就不癢了。”

    “嗯。”

    黎曼青伸手揉了揉自己紅撲撲的臉，暗想：這真是屬于沒話找話的典范。

    可她此刻睡意全無，不說話就容易胡思亂想，都說不清楚是尷尬還是曖昧了。

    陸嶼的聲音在她聽來有些困乏，稠乎乎的不似平時利落。其實(shí)她也沒睡多久，頂多兩三小時，可就是神奇般地不困。

    “陸嶼，你要是困的話就睡吧，不用理我。”

    黑暗里傳來一聲笑。

    “不困。”

    “唔，明天我們是幾點(diǎn)集合？”

    “八點(diǎn)。”

    “哦。”

    那還有四個小時呢，要怎么度過？她努力轉(zhuǎn)動腦袋瓜。

    “在想什么？”頭頂傳來沉靜的聲音。

    “在想怎么度過接下來的四小時。”

    陸嶼沒有答話。

    黎曼青接著道：“這雨什么時候會停呢，城市生活久了，我又天天宅在家里，好久沒有親近大自然了，想走走看看。”

    她坐起身，盯著那扇透著微微天光的窗戶。

    “會停的。”陸嶼慢慢起身又靠坐在床側(cè)。

    “你怎么知道？”

    “猜的。”

    黎曼青笑了起來：“陸半仙啊。”

    氣氛稍稍放松了些，兩人就這樣對坐在窗下，仰望著天空微光出神。

    她像是看著山水有感而發(fā)的旅者一般，癡癡呢喃道：“我要是穿越回去，告訴高中時的自己，多年以后我和你在一起了，她會不會以為我是個騙子。”

    陸嶼一怔，側(cè)過臉朝她的方向看去。他坐于窗所在的一側(cè)，微光泄下，他能依稀辨認(rèn)黎曼青的輪廓，卻看不清五官。

    亂蓬蓬的頭發(fā)散在她的臉側(cè)，平添一份凌亂美。

    她有些自嘲地笑著說：“并非我妄自菲薄，既然我暗戀你，我自然是幻想過你喜歡我的場景的。只是，全世界70億人，憑什么我喜歡你，你也剛好會喜歡我呢，這概率多小啊。以前我怎么想都覺得兩情相悅是件很難得的事，沒想到——這天大的好事還能落在我頭上。”

    “反正你都知道了，我也不怕說。我一直覺得唯有單戀的感情比較不容易變，畢竟只有我一個變數(shù)。幾年的時間里想想你，幻想的次數(shù)不少，不過好歹沒打擾到你的生活。本來打算就這么過著，沒成想，你又出現(xiàn)了。”

    “說實(shí)話，當(dāng)時心里挺慌的。也不知道在慌些什么，可能是怕秘密被發(fā)現(xiàn)？或者怕你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樣，我對你的喜歡會消失。”

    這段話在她心里重復(fù)過很多次，即使講過，在此情此景下，她也還是想說。

    陸嶼默了片刻，寬大的手掌覆在了黎曼青的手上。

    手心熱熱的，手背又是冰涼的。

    “如何？”

    “什么如何？”黎曼青歪頭看向他，雖說看不清。

    “和你想象中的我，一樣嗎？”

    “嗯……”她抬起頭邊晃身子邊想，“不一樣。”

    大喘一口氣。

    “比我想象中的更好。”

    嗯……竟然說出口了。

    黎曼青垂下腦袋，紅撲撲的臉埋在散下來的發(fā)間。

    ……

    好靜。

    她在心里犯嘀咕。

    怎么不說話？讓人好尷尬。

    “兩情相悅不易，但相守更不易。”

    陸嶼握住了黎曼青的雙臂，面對著她。

    “曼青，我們已經(jīng)錯過太多時間了。”

    他雖然背著光，可她卻從他眼中看到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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