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抵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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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韻聞言,不禁皺起了眉。她自然不是心疼那個男寵,不過是花些銀兩就能買到的玩意兒,在東霍的這些日子,她早已不是當初在南越被那所謂規矩禮教束縛壓抑得什么都不敢做的蕭韻了。 她是閼氏,無所不可為,無人敢不從的閼氏。 “為何?”蕭韻挑了挑眉,“你殺了他?” “自然不是,我怎么敢殺人呢。”桑可淡淡地否認,眉眼間染了些許笑意,緩緩向蕭韻走近,于軟塌邊坐下,修長的玉骨手擱上她白皙而柔軟的大腿。 蕭韻忽然渾身一顫,對上他略含幽光的漆黑大眼,只覺得魂魄都險些被勾走,然而與桑可打交道這么久,她又怎會不知此人的危險? 垂眸淡淡掃過他撫在自己腿上的手,也不敢收回,只不禁想起許久之前,她初來東霍時,一眾冷漠與輕視的眼神當中,只有他,面前這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絕美少年,給了她異樣的期待。 即便這期待在來到東霍后,便破碎得連殘渣都不剩。 彼時的她還沒意識到自己處境究竟是何等無力而卑微,被東霍皇室男子當作玩物一樣分而享用,求救的目光投向外面靜靜望著這一切的桑可。 而他那一雙漂亮得恍若能發光的漆黑大眼里,含著絲絲與以往別無二般的笑意,于仿佛身處煉獄當中無法掙脫的她而言,卻是冷漠到了極點。 當然,她也清楚,這少年是那么多有資格享用觸碰她的男子當中,唯一一個沒有動她,還十分耐心地帶她回去,為她的傷處上藥,極盡溫柔的人。 “還記得我當初是怎么教你的么?”桑可慢條斯理的低柔嗓音響起耳畔,蕭韻不由得渾身一震。 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現出許久之前,她被擁有特殊愛好的王侯折磨得全身都是傷,連站也站不起來時。是他主動主動站出來及時叫停,并以他還沒玩夠為由,光明正大地從那王侯的帳子中將她抱了出去。 東霍向來無人能拒絕桑可的要求,那王侯也不例外。 可他將她帶回帳中,卻未曾動她,只命人備好浴桶,比一般宮人還要伺候得周到,為她清洗傷口,細心上藥。 彼時,那抹了些許藥與溫熱的水的指尖不如此時的冰冷,她仍舊記得那時的觸感。以及,少年冰涼而極具蠱惑性的嗓音—— “真的是,這樣怎么活得下來呢?” “想活下來么?” “取悅我?不,不需要,我只是一個臣下而已。”他幽幽地笑道,“你要做的,自然是把握你如今夫君的心了……不過,伺候過那么多男人的你,分得清誰才是你真正的夫君么?” 蕭韻自然分得清,那個大婚之夜碰過她一次之后便將她扔到他那所謂的表兄弟叔伯當中,大方地任由他們享用自己的閼氏,自己則出去射獵飲酒,好不快活的高大男子,東霍唯一的王子殿下。 在桑可的提點和幫助下,她也不負所望地把握住了那王子殿下的心,有了他的庇護,自此,再無人敢動她,也無人敢輕視她。 可,不論在別人面前如何拾起自尊,面對眼前之人時,她仍舊忍不住戰栗,仍不住自卑,仿佛仍舊是當初那個任人肆意欺壓凌辱的玩物…… 她終究是在他手底下翻不了身。 于是,他問:“還記得我當初是怎么教你的么?”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答道:“記得。” “所以……”桑可的指尖緩緩自她大腿往上,另一只手卻將她低下的頭強行抬起,望著她不知是因憤怒還是尷尬而漲紅的臉,他唇角噙著一抹幽涼的笑,只是眼底卻無絲毫笑意,只讓人覺得寒從心起,“不日便要到京城了,人多口雜,眼線眾多,我不希望有什么意外,到時候王上聽見風聲,你便再無翻身之地。” 蕭韻全身不可遏制地顫抖了一下,隨即忍不住倔強地道:“我自有分寸的……” 然而話音才落,對上桑可的雙眼,她便再也沒聲兒了,片刻,咬了咬牙,道:“是。” 她找男寵,不過是為了紓解欲望以及放肆一把內心那無處釋放的自尊心罷了,在東霍,外族女子的性命連最低等的奴隸都不如,即便她是如今新王最寵愛的閼氏,卻也只是依附于他生存。 如桑可所言,一旦讓他知道什么,失去了他的寵信與愛意,那等待她的,絕對是比初到東霍時還要生不如死。 …… 東霍一行浩蕩的隊伍抵達京城時,正是日落夕沉之際,長街上聚集了不少來觀望那傳說中,惹得東霍新王枉顧多年傳統禮制而獨寵的閼氏,據聞此人來自南越,不知究竟是怎樣的美人。 兩排侍衛手持長槍開出一條空曠的道路,隊伍正中央的偌大而漂亮的馬車,令北昭百姓不由贊嘆,這樣獨特制造的馬車,也許只有在東霍那樣的國家,才能制出來。 只不過他們圍攘在此,卻未曾見到那閼氏的容顏究竟是何等的美麗。 來到大殿之上,為首的少年一襲使臣玄色繡著暗紅紋路的長袍,戴著整齊端正的官帽下,一張絕美而異樣蒼白的面容呈現在諸人面前,弧度優美的菱唇不知染了什么唇脂,一抹極致的殷紅與烏黑垂在腦后的墨發,襯得面色愈發白得不正常,讓人莫名想起堂前森然的修羅像。 只是修羅沒有如此絕艷傾城的容貌。 那漆黑的大眼猶如深不見底的漩渦般,深邃而幽冷,在眉眼微彎時,又漾開層層光點,好似能勾人般散發著光亮。 眾人驚艷駭然間,不由得心下道:“這……便是那位使臣桑可么……!” 彼時他們尚覺傳言夸張,然此時此刻,親眼所見,方能體會到已被先皇逐出北昭的那位廉親王,是何等心緒了。 而此時,他尚且只是沒什么表情,神色肅穆,倘若他笑起來,又會是什么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