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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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這也沒甚么好瞧的。”桑可緩緩起身,一雙詭美的大眼里透出些興意闌珊,“蕭太師大約把我要的東西準備好了,咱們去太師府吧,順便,去吊唁一下我那離世的夫人。” 秦松下意識地跟起來,因著桑可往常張口閉口便是喊蕭瑾嵐為“夫人”,所以這會兒他那一句“我那離世的夫人”,也并未覺察出有任何不妥之處。 他自然知道,他的“夫人”并未真正離世,而是,離開了南越。他答應了蕭太師不會插手,做人自然要言而有信。 桑可幽幽一笑,偏頭望城外遠眺了一眼,入目卻只是飄落蒙蒙細雨的銀灰天空,陰云萬里,層層掩蓋——那是北昭的方向。 此時此刻,在距南越萬里外的北昭都城外一處,卻是晴空萬里,悠悠白云映襯著藍空更加澄澈清明,路邊不斷茂密的形狀各異的樹木,森森然遮住一大片天,灑下片片陰影。 一白衣女子幽幽地靠在馬車的窗邊,著看外頭被冷面男子一柄長劍攔住去路的人,那人一襲暗紫色長袍,容顏英俊,單一眼瞧去便氣度非凡,只是此時他緊擰著的眉頭與眼前無法解決的窘狀,讓他生生少了幾分高不可攀的貴氣。 這貴氣男子面前還有一娃娃臉的少年,這少年彎著眼,看著極為親切可愛,只是眼底卻毫無笑意,“閣主何必急著走,殿下的吩咐是小姐安全到獨劍山莊,夫人才醒來不久,這還有不少路程呢。” 冷面男子一言不發,手里的長劍卻昭示著他的意思,與這娃娃臉如出一轍——不準他走。 那閣主只覺得不可理喻,總歸他們的“殿下”也不在面前,他也肆無忌憚了,道:“我一路護送她到了北昭境內,還需如何?假死藥的毒性也替她解了,只要好好調理,半個月內必然恢復如常,我還不能走?” 想著,或許是覺得同這二人說話毫無效果,便扭頭望向正趴在馬車窗戶邊,神色淡淡,一副好以整暇看戲模樣的白衣女子,她的容顏俏麗美貌,只是面色顯出病態的蒼白,好似重病初醒,連嘴唇都是毫無血色的白。一頭墨發被一根木簪簡單地簪起來,看起來簡約而清麗,遠遠瞧去,又似一個弱不禁風的病弱美人。 她眸色淡淡地望著他,對上他含著不耐的眼神,她忽而綻放出一抹極輕的笑容,好似一朵純潔的白蓮,仿佛下一刻便會說出“既然金閣主有要事處理,你等也不要強求阻攔了”。 誰知,她笑得如此善良無害,說出的話卻令他憤慨:“閣主,我也實在不好意思麻煩,可若路上當真有什么意外,我這也跑不動啊。” 金無塵只覺得額頭的青筋突突地跳起來,無限的憤怒沖上,最終,無力地泄氣。他知道這惡劣的女子對燕昭寒的重要性,自然也不會兒戲,只是…… 獨劍山莊…… 他面無表情地轉過身,道:“那便快走吧。” 白衣女子聞言,當即便笑了。 兩日后 馬車停在了郊外一處蒼老的百年老樹前,流羽十分熟練地朝期間摸按了一下,隨后讓他們退到安全的地方,不知他做了什么,數百只箭羽飛旋而出,帶著致命的毒液。 旋而,卻像是被打開了什么門般,一個黑漆漆的高門出現在了他們面前。進入那漆黑的通道走了不知多久,才來到一處臺階前,蕭瑾嵐本身身子就未恢復多少,當即便有些體力不支地要坐下休息片刻。 然而一抬頭,卻發現這臺階層層疊疊,彎彎繞繞,仿佛高山一樣,竟有些看不到盡頭,而爬了一半,再抬頭,蕭瑾嵐才發現了盡頭那一座恢弘而莊嚴的山莊,絲絲陰涼的氣息自周圍包圍的樹木中滲透出來,仿佛一座輝煌森然的城堡,又似一座古老而厚重的古城。 蕭瑾嵐心下駭然的同時,卻又油然而生出一種自豪感。 當然,這自豪感過后,密密麻麻的酸楚便自腿腳處傳來,她再也走不動了。原本在臺階下她便想休息,而今看到了盡頭,她實在走不動了。 連眼前都有些發黑。 金無塵率先察覺到她的搖搖晃晃,眼疾手快地一把拖握住她的手臂,道:“你這么弱不禁風?” 女子的手臂竟比想象中的還要柔軟,仿佛流水般,稍稍一用力,便會被掐斷四散。 流羽與流修到底是跟隨蕭瑾嵐許久的,自然對蕭瑾嵐的脾性有所了解。她絕不是那等身嬌rou貴,怕吃苦受累的大小姐,若非真的撐不住,也不會如此。 當即有些糾結起來,若是殿下在此,自然無需猶豫,殿下直接便可將蕭瑾嵐抱著運用輕功飛身上去就是了。 流羽看了眼流修,正打算接過他的佩劍,讓流修空出手。 金無塵卻因不敢重握蕭瑾嵐的手臂,猶如被嚇到般沒輕沒重地將她往外一推送。蕭瑾嵐本就頭暈目眩地還未緩過來,更不曾想到他竟然會將自己推開,當場意識便一直往下墜,身體也往后臺階下摔去。 這向下幾乎難以望到底的層層臺階,這一旦摔下,決計是從南越那邊的“假死”成為“真死”。 “小姐,不若讓流修……” 流羽尚還未反應過來,自顧自地說著,聲音截止在目光觸及蕭瑾嵐的剎那。 流修只來得及瞪大雙眼,眼睜睜瞧著蕭瑾嵐若斷了線的風箏般朝下倒去。 一道勁猛的罡風自下席卷而上,蘊含雄渾內力的力量攜帶起簌簌烈風,一道青色的身影如巨大的赤鳥般來到掉落的白色人影跟前,在她摔落之前一把攏入懷中。 輕淡如林間青蔥翠竹般潮濕又清涼的香氣瞬間侵入蕭瑾嵐的五感,異樣的濃烈讓她的意識瞬間便墮入了黑暗。 “小姐!” 流修后知后覺地跟上去搶人,卻被流羽一把抓住,他正要不悅地扭頭去瞪阻止自己的流羽。此時,那單手將蕭瑾嵐攔抱在懷中的青色人影也翩然落在比他們要高十幾層的臺階上,那比一般臺階都要寬敞的臺層上。 干凈得一塵不染的靴子踩在地上,翻飛的衣袂與長長的墨發緩緩垂下,因著方才劇烈動作而微顯凌亂的發絲不整齊得被蕭瑾嵐壓著。他垂眸看見因相救而交纏在一起的凌亂發絲和胸口處被壓擠皺起來的衣衫,忍不住蹙了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