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桑ㄉ希?/h1>
“奴婢不知皇上駕臨,罪該,罪該萬死!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小侍女雖然住在天子腳下,卻從未真的見過傳說中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天子。 更何況還是此時此刻,開門后,猝不及防地面對了個面。 她眼神都不敢亂飄,死死埋著頭,聲音磕磕巴巴的,余光只注意到距離自己不足半尺的,那繡著五爪金龍的鎏金黑邊衣角。 心仿佛要從胸腔里跳出來似的,她居然有幸,有幸里皇上如此之近! 據(jù)聞這新帝在未登基前,便是名動京都的美男子! 穆子奉淡淡掃了一眼,便舉步朝里而去。質(zhì)子府內(nèi),比他記憶里的還要冷落蕭條幾分,大底是蕭瑾嵐離開帶走了許多下人的緣故。 不過這也在情理之中,一個質(zhì)子,有什么資格能得諸多下人伺候? “北昭二皇子呢?”那內(nèi)侍見質(zhì)子府內(nèi)竟無一人往來,連個下人也沒有,便回頭去問那方才開門的侍女。 侍女心里肅然一驚,心虛地支支吾吾,道:“殿下、質(zhì)子殿下,他……?!?/br> 那孤僻的北昭質(zhì)子本就極少出現(xiàn),自從朝世公主把那些下人都帶走后,質(zhì)子府便只剩下她和另一個同樣被買來的丫鬟,自此再不見其他下人。 他更是不會出現(xiàn)在她們的視線了。她又怎會知道他去了何處? “他出去了。” 一道清凌凌的少年嗓音在不遠(yuǎn)處傳來,只見阿生面色如常地走過來,甚至隱約含著些笑意,他望著穆子奉,略顯天真地問道:“你是……四皇子?” 侍女心里大震,只覺得這個傻子還真是傻,連見了皇上都敢這般放肆,她幾乎要預(yù)見阿生被發(fā)怒的新帝下令拖下去處罰,卻不曾想,新帝卻脾氣頗好地答道:“還記得朕?” 他那漆黑的眼眸本就大,此時睜著一眨不眨地望著穆子奉時,更顯出一派天真懵懂來,單純得好似完全不知世事。 穆子奉卻想起,魏臻查出的真相——此人便是東霍外交官桑可。 “記得?!卑⑸鸬?,“四皇子來找殿下么,他出門了?!?/br> 穆子奉猜想,若非此人是失去了記憶,那便是演技已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可怕至極。 他登基后不敢自滿,處處小心謹(jǐn)慎,而朝堂之上大多都在明處,處置也需要一個光明正大的由頭,唯燕昭寒,他明面上瞧不出他的差錯,卻依憑直覺,感受出他的危險。 而今,還要多一個??伞?/br> 倘若這二人達(dá)成共識…… 穆子奉扯了扯唇角,彎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目光看向仍舊喚著自己“四皇子”的少年,視線在他那精致得連許多女子都自愧不如的容顏上頓了頓。 “朕記得,你之前不是與朝世一同離開質(zhì)子府了么?” 他當(dāng)然知道蕭瑾嵐將他送回質(zhì)子府的事,也能猜出蕭瑾嵐的意圖,有此一問,不過是為阿生而已。 果不其然,阿生聞言,眼里的光便黯淡下去。美人蹙眉本是一件令人心碎的事,一旁方才還在罵他“傻子”的侍女,抬眼偷望時瞧見這一幕,當(dāng)下便有些不滿起來。 皇上應(yīng)該瞧出他腦子不正常,為何還專門與他說這事?平白惹人難過。 “夫人又將我送回來了。”語氣含著委屈,仿佛一個被父母拋棄的孩童。 穆子奉卻勾唇笑了笑,溫聲道:“那朕帶你去找她如何?” 阿生一愣,下意識搖頭。 穆子奉道:“不必?fù)?dān)心,朕說的話,你夫人會聽的?!?/br> 他一口一個不加掩飾的“朕”,阿生便是再愚鈍,也該明白眼前之人的身份,更何況他早非之前跟著紫夢,一無所知的稚嫩少年。 他確實(shí)是故意出現(xiàn)在這曾與夫人合作過的新帝面前,沒有什么目的,只是在知道他來了質(zhì)子府的瞬間,有了這樣的想法,便做了。 只是這新帝,似乎對他也很感興趣。 而今看著那原本如同普通隨侍跟在穆子奉身后的幾名護(hù)衛(wèi),此時都圍著自己,穆子奉則仍舊掛著笑容,只是怎么瞧都能琢磨出那其后的不懷好意。 他好像,不得不跟他們走了。阿生心想。 只是此時,他尚且沒有一絲懼意,心中坦蕩而無畏,或許有一絲的畏懼,便是擔(dān)心蕭瑾嵐知道他私自離開了…… 學(xué)著之前單純“阿生”的模樣糾結(jié)了一番,便同他們走了,然而—— 當(dāng)被哄騙帶到一間暗室,看見身著囚服,斑駁血跡下滿身猙獰傷痕的桑尹和秦松,他忽然就怔住了。 昏暗的燭火下,陰冷的暗室中,原本看起來高大而兇狠的秦松卻被染滿了猩紅的鮮血,被打得綻開的皮rou下,有幾處甚至可見森森白骨,凌亂而凄慘,更況論本就要纖瘦不少的文臣桑尹。 桑尹似乎早已昏死過去,蜷縮在角落,而秦松卻倒在他身前,卻仍然保持著高度清醒的意識,暗室門被打開的剎那,他便艱難地抬眼望去,目光卻幾乎是在瞬間注意到了穆子奉身旁那個無比熟悉的身影。 他瞳孔驟縮,之前受過無數(shù)的酷刑都沒能讓他恐懼,而此時站在穆子奉身側(cè)的少年,卻令他恐懼了起來。 他顫抖地張唇,對上阿生毫無感情的漆黑眼底,竭力地想要發(fā)出聲音:“大人,離……離開他……” 阿生雙眼瞪得極大,眼前的一幕清醒而陌生,而秦松的眼神卻猶如一道鋒銳的劍尖,直直地刺進(jìn)他的神經(jīng),原本掩在層層記憶之下塵封的畫面,就這么猝不及防地重演。 他的眼前冷不丁浮現(xiàn)出多年前,與現(xiàn)下如出一轍的場景,如出一轍的眼神,如出一轍的……無力。 他像是陷入了某種詭異的魔怔中,鬼使神差地靠近秦松他們,雙眼大睜,要將這二人看個清楚,似乎是要將眼前一幕同記憶的那一幕進(jìn)行對比,試圖分清現(xiàn)實(shí)與虛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