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災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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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 阿生忍不住蹙眉,看清眼前之人的面容時,錯愕一時占據了眼底,竟讓他暫時忘卻了方才不知去往而處的煩躁與茫然。 可眼前女子氣質溫婉平和,無比熟悉的琥珀眸卻似乎比阿姐的更加澄澈明凈,靜美的容顏上在抬眼時含著盈盈笑意,那眉眼便彎起,雙眼霎時便漾開細碎的光芒,極為勾人心神。 可為何她在看見自己時,那眼神就變了呢? 阿生不解,思緒未曾理清,薄唇卻輕輕動了下,吐出細微的兩個字:“阿姐。” 聲音輕細,卻精準地落入蕭瑾嵐耳中。 蕭瑾嵐皺起眉,正當她警惕著驚疑不定時,猝不及防聽見這話,她下意識地擰起眉,一句話脫口而出:“什么?” 阿生極有耐心地重復了一遍:“阿姐。” 隨后,他又皺起眉,“你同我阿姐好像。” 蕭瑾嵐:“……” 他與那人相像,可……氣質卻差去十萬八千里。 你阿姐是誰? “你叫什么?” “阿生。”少年面上逐漸浮現起一抹淺淺的笑意,“他們都喚我阿生。” …… 銀華奉命出城辦事,到了夜里才回來,卻發現,今夜質子府的氣氛有些怪。銀華皺了皺眉,觀察了片刻后沉思,才發現,并非是質子府氣氛怪,而是自家殿下有些怪。 他默不作聲地觀察了良久,發現殿下雖然往日里也無甚多余神情,但好歹是比較平和的,不似此時,似乎有些……冰冷。 若是之前的燕昭寒,在處理公事時,面色肅穆以至顯出冰冷之氣,銀華并不意外,可自從蕭瑾嵐來到質子府后,似乎便極少見他面色如此肅冷。 他用眼神悄然望向一旁的流羽,無聲地問道:“皇子妃怎么了?” 若非蕭瑾嵐的事,他還真想不出,誰能如此影響到殿下的情緒。 流羽聳了下肩,作無辜之狀。銀華皺眉,又忍不住在心里胡亂猜測了一通,而也是此時,他心里引得自家主子心情不悅的“罪魁禍首”走了進來。 她推門而入,唇角噙著一抹淺淡笑意,仿佛與往日并無不同。 “我讓下人給他收拾出了西邊那小廂房。”蕭瑾嵐走到他身旁,語調里含著些笑意,讓室內的壓抑冷沉消散了不少。 他?誰?銀華有些疑惑,不過看樣子,似乎是皇子妃未經允許帶了旁人回府借住? 可殿下不是一向順皇子妃高興便好,怎會與她計較這等小事?尤其此時,皇子妃還主動過來匯報,迎上笑臉。 依這么多年的經驗下來,只要皇子妃再軟聲哄兩句,殿下再氣,估摸著也熬不住了。 流羽似乎洞察了銀華的心思,不屑地撇了撇嘴,他跟著蕭瑾嵐也有些時候了,知曉蕭瑾嵐這個神情,雖然露出笑容,但明顯興致不高。 若是殿下再不假辭色,夫人大約不會再留下了。 而流羽都能看出的,燕昭寒怎會不知。他抬起眼,正好望見她垂下羽睫看向自己的眼底。 “你當真要留他?” 蕭瑾嵐眨了下眼,“留。” “若你猜錯了,他并非那人呢?” “猜錯了又如何?若是他乖覺,收留做個下人未嘗不可,若是不安分,趕出去便是。”蕭瑾嵐不假思索地開口道。 她初時將那少年帶回來,便發現燕昭寒神色有些許的異樣,而她可以確定,那并非是情感上的醋意,而是因著那少年模樣的驚異。 原以為他會贊同留下阿生,若當真是那人,無論那失憶是裝模作樣,蓄意為之,還是當真出了意外失去記憶,都有應對之術。 只是不知為何,燕昭寒執意不愿留他在此,他分明是認出來的,為何會有此反應? 蕭瑾嵐不解,但問,卻又只是得到一句“無論他是否是桑可,僅憑這相貌,便是極其危險之人”。 桑可,前不久隨行而來的東霍使臣。當日七夕乞巧夜市,如晝燈火之下,她與葉蔚藍甚至出手相助過的瘦弱少年。 而也是不日之后,于京都城外被追殺的陰冷之人。 他雖為東霍使臣,卻不曾出現在大庭廣眾之下,宮宴里也不曾有他的身影,想必除了那帝王君上,以及當時在場的葉相,京都里沒幾人能識得這少年的真實身份。 他是如此神秘而危險,可越是如此,蕭瑾嵐便越感興趣。 即便他不是桑可,那與桑可極其相似的容貌,未必不會成為來日一大利器。 蕭瑾嵐不知,她這想法,正是與距質子府隔了多條長街的三皇子府里那位,不謀而合。 燕昭寒看見她眼里毫不掩飾的算計之色,輕抿薄唇,略顯涼薄的幽深眸底掠過一道復雜的暗芒。 …… 穆子奉原本還在睡夢之中,被急匆匆前來稟報的士兵吵醒。穆子奉此前便已從蕭瑾嵐口中得知不日后會有更多流民抵達京都,故而他也已吩咐下去,早已做好了準備。 雖然比預期中來得早了那么幾日,但他亦有把控,只是沒曾想,今日守城之人負責上報,統領之人竟然是一個他從未見過之人。 那人不知哪來的膽子,得見幾百名瘋狂的流民朝京都而來,不由分說地下令關城門! 京都皇城的城門,這小小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統領,竟敢沒有命令擅自關城門?! 穆子奉匆匆趕到,于城門之上負手而立,居高臨下,俯視而望,便看見了那令無數見之都驚顫腿軟的流民。 較穆子奉之前帶回來的那百人不足的流民相比,這次,更多。他們不由分說地沖開攔截的士兵,重重拍擊被關上的城門,絕望而凄厲的吶喊,哭聲與尖叫交織,亂糟糟地傳入耳中,刺激著人的耳膜,讓人心顫。 這還能稱為流民么? 這已經徹徹底底是飽受迫害后尋得一線生機的災民了! “開城門——” 一聲令下,厚重的城門被開啟,災民們便爭先恐后地朝城門里蜂擁涌入。可才一入城,便被數百名手執長戟的將士重重圍住,以長戟尖端相對,他們面色肅穆,眼神警惕而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