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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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怔然地望著穆子安高大的身影,直至他望自己這邊走來,她才猛然回神,瑟縮著抱緊了自己衣服里還藏著的一個小饅頭,同時揪著一旁沉默的少年。 那少年原本如她一般抬頭望著穆子安,漆黑的大眼里除了茫然外,卻沒什么情緒。反而被少女那么猝不及防地一揪一拉,他皺起眉,眼里閃過一絲脆弱的痛色。 穆子安只居高臨下地瞥了眼這兩個縮成一團、臟兮兮的人,沒有多過留意,便舉步邁過了這二人,探尋的目光落在那幾個追逐少女的枯瘦男人身上。 而同穆子安一起的幾名風流名士,見此也都跟了上去。 那幾個人都是自九死一生中,經歷千辛萬苦才能撐到這,途中那種撐不下去抽搐倒地的,不知見過多少。 短短兩月不到的路途,卻像是歷了一輩子,他們早已習慣所見皆是干枯昏黃,灰暗狼狽,十里芳草于他們而言也不過是能否食用。 怎料還能見到穆子安與這些名士,衣袂飄飄,高貴清雅,仿佛仙人一般。 而這些“仙人”的出現,令他們當即忘了方才想要搶奪或許早已發霉的食物。 “大人!您,您是京都的大人么?!” 他們異常的激動令穆子安忍不住擰眉,遲疑道:“是?!?/br> 隨后,他心里的疑慮愈發深重,頓了頓,問道:“你們是何人?” 而那幾個看著雖然面色枯黃,卻身材高挑的男人,干裂而厚重的嘴唇忽然咧開夸張的弧度,在那沾染了不知多久沒洗的污泥的臉上,顯得詭異而滑稽。 而下一刻,更令他們震驚的是,那幾個男人忽然跪拜著朝他大力地磕了幾個頭,抬眼間,干澀的眼眶竟奇跡般地滾落出淚水。 穆子安望見他們眼底,忍不住驚駭,只見那水光后,竟是一種他從未見過的明亮之色,亮得嚇人,甚至顯得分外癲狂。 …… 蕭瑾嵐與沈如雙閑逛了會兒,做了幾身衣裳后,便又親自送沈如雙回府,在門口告別時,卻見一小廝匆匆自外頭跑來。 蕭瑾嵐記得,這小廝正是穆子安出門時帶走的那個。 看著他面色匆匆,她的心忽然沉了下去。 “慌慌張張的做什么?難不成殿下出事了?”沈如雙皺著眉斥道。 那小廝當即便答道:“殿下無事,皇子妃,殿下讓小的來府里帶些人出去……” 蕭瑾嵐聽到這,原本利落轉身離開的腳步忽然便僵住了。 “發生了何事?” “殿下原是去盈華閣與幾位名士吟詩作樂,可后來……” 后來,閑聊之間,穆子安半開玩笑般地提起,家中一妻一妾,原本約好今日出城踏青,不曾想卻失約。二人都不去了,他一個大男人,自也沒那等閑情雅致獨自前往。 風流名士聞言紛紛笑了起來,卻忽有人道:“殿下若是想踏青,我等雖不如六皇子妃那般美人賞心悅目,卻也可陪伴相隨,閑來解悶!” 幾個大男人,竟是說走就走,結伴出城踏青賞景去了。 可出乎意料的是,卻撞見了一大群——流民。 “……殿下詢問之后,才知道這群人是北方邊境而來的。” “北方邊境?”沈如雙瞪大了眼睛。 而蕭瑾嵐那寬大衣袖下的手忽然攥緊了。事情竟還是如前世的軌跡發展,她這次的出手,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蕭瑾嵐面無表情地回到質子府,席間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一言不發。眾人見此,亦不敢多言詢問。 與此同時,宮中。 收到訊息的帝王面色陰沉地坐在桌案之前,冷聲道:“如今呢?” “回稟陛下,六皇子不光派人傳信進宮,也已通知了負責的官員,并派出自己府里的一眾下人,與六皇子妃一同安頓流民,如今在城門口臨時設了一處施粥,讓他們充饑?!?/br> 帝王削瘦的面龐沒有表情,幽冷的火光跳躍,映照得他側臉格外冷峻,不近人情。 只不過聽完這話,他眼底劃過一抹寬慰之色。 但很快,這抹寬慰便消失不見,他沉思半晌,冰冷地開口:“讓太師……不,葉相進宮,召集六部官員,還有最近幾名來京述職的地方官,朕倒要看看,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其實不必問,便已知曉這是怎么一回事。 前幾個月便傳來北昭饑荒泛濫,民不聊生,他多次派下去問過,確確實實上報的是,南越境內并無此類狀況! 信誓旦旦地說并無此類狀況……如今是怎么回事?那些流民又是從何而來? 一個個地都將他當成傻子不成?! 怒氣從心底襲上,待那幾名地方官跪在面前顫顫巍巍,又說不出什么所以然的模樣,他當即便將桌案上的奏折狠狠朝他們砸了過去。 “秘而不報,欺上瞞下,你們當真好手段!” 帝王暴怒的斥罵令御書房所有宮人紛紛跪下,更不用說那些一年才到一次京都的地方官,早便被嚇得不知所措,只知不停地磕頭求饒地道:“皇上息怒!臣罪該萬死,但臣萬萬不敢欺瞞皇上啊!” 帝王當然知曉此事本不關這幾個地方官的事,可若不拿這幾個人撒氣,他現如今又打不到北方邊境那幾個膽大包天的罪魁禍首,難不成拿葉相和六部官員撒氣么? …… 夜色悄然降臨,今夜那些不必再流浪,有了居所的流民終于能睡個好覺,即便是睡破敗簡陋的柴房。而那些身居高位之人,卻沒有一個人能伴著月色準時入睡。 連蕭瑾嵐都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南越饑荒一事被挑到明面上,帝王大發雷霆,竟然派了定遠侯和勖則將軍翌日動身前往北方饑荒泛濫的邊境。 從人們口口相傳的言語中,即便有所夸大,她仍能感覺到作為一代君王,當時心中滔天的憤怒。 或許這憤怒中,只有極少部分包含對于民生的擔憂,更多的是對那些小官膽敢挑戰他權威的憤慨,以及……羞惱。 之前北昭手忙腳亂應對天災之禍時,他們猶自嘲笑,如今發現,自己治理的國家不但也有,并且愈加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