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登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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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瑾嵐看見這二人的眼神交匯,心中微沉。 不過她既然敢說,就是察覺到方才那吳大夫一直盯著自己的眼神。當看到吳大夫拿起那草膏時,她忽然開口道:“若是真有毒,那女兒也無顏茍活于世,定會向祖父自請死罪。” 吳大夫的手微微一頓,眼前又浮現少女初入房中時那恍如仙子般的模樣。 屋內安靜了下來,都在等著吳大夫查驗的結果。 蕭氏與張氏絲毫不擔心,十分悠然地等著吳大夫說出那個她們心里的結果,然后逼蕭瑾嵐就范,即便不能將她徹底除去,也能重重罰她一次,以出前幾日憋屈的惡氣。 “哎……”吳大夫放下草膏,嘆了口氣站起身來,在張氏二人期待的目光下,道,“夫人,這草膏無毒,并且其中還有十幾種珍貴藥材,對夫人治療此癥大有益處。” 說著,看向蕭瑾嵐,雙眼微瞇,笑瞇瞇地道:“這位小姐實在是有心了。” 翠蘭與蘭竹兩個丫頭當即松了一口氣。 蕭瑾嵐對他回報以一笑,心中卻有些惡寒他的眼神。 張氏聞言登時不敢置信,想反駁卻又不知道說什么,一時無語。 蕭氏卻不肯輕易放過蕭瑾嵐,恨恨地瞪了眼那老大夫,繼續說道:“吳大夫,你不會是驗錯了吧?” 吳大夫還來不及說什么,張氏卻下意識道:“不會的,吳大夫專門調理我的病癥多年,不會出這樣的差錯。” 蕭氏被反駁,氣得快要吐血,這個蠢貨,她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張氏也立刻反應過來,當即咬住下唇,后悔極了。 “那好,此事就此翻過。”蕭氏咬牙道,“只不過嵐姐兒,你平日月例比府里的其他小姐都要多么?若不然,是從何處取得如此珍貴的藥物的?” 蕭瑾嵐心中冷笑,這是在暗指自己手腳不干凈么? 張氏立刻附和道:“不錯,嵐兒,我知你一片孝心,但太師府家規甚嚴,對于這種敗壞門風之事,是半點也容不得的!若是你不將草膏來歷講明,我這個做母親的,用得也不安心。” 蕭瑾嵐聞言,才欲開口,就聽到外面下人來報—— “老夫人來了”。 她微微側身,見老夫人進門,便先無聲地福身請安。 老夫人掃了她一眼,心中頗為滿意。 而蕭氏與張氏則沉浸在如何扳倒蕭瑾嵐的思緒中,見老夫人來了,一時竟記不起禮數。 “娘,太師府若有人犯了偷竊之罪,該如何懲治?”蕭氏先發制人,直接開口。 老夫人狐疑地瞅了她一眼,來時下人說嵐姐兒意欲毒害嫡母,張氏的整個院子都雞飛狗跳、不成體統,她才親自前來走這一趟。 怎么忽然又有盜竊之罪了? 蕭瑾嵐上前一步,解釋道:“都是嵐兒的錯,因著不愿見母親每到春秋之際都飽受皮膚病痛折磨,故而用淺薄的醫術研制了一個草膏,想為母親緩解紅疹之狀。不曾想惹來母親和二姑姑的誤會。” 張氏在老夫人面前不敢多言,只能在心中將蕭瑾嵐罵個狗血淋頭。 蕭氏抓住蕭瑾嵐的話口,道:“嵐姐兒說這是自己研制的,我便信你。但其中的珍貴藥材又是從何而來?” 蕭瑾嵐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藥材是師傅離開太師府時遺留在藥廬的。” 老夫人聞言,這才想起蕭瑾嵐曾拜于天下名醫古月的門下。 古月乃為太師故友,早年來太師府時,看中了蕭瑾嵐在醫術方面的天賦,便主動將其收于門下,傳授醫術。但不久后,古月名醫就離開了太師府云游四方。 多年過去,她都快將此事給忘了,如今蕭瑾嵐提起,她才回想起來,這丫頭確實會些醫術,研制出草膏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老夫人正想著,又聽到蕭瑾嵐道:“若祖母與二姑姑不信,大可差人前去藥廬一看。” “不必了。”說完,老夫人轉向張氏,淡淡道,“你身子不好,嵐姐兒一片孝心,你好生收著就是,老老實實養病,不要胡思亂想,辜負小輩的一片心意。” 張氏心下不悅,卻不敢多言。方才逐漸沒有了痛感的背上,此時又火辣辣地疼起來。 蕭氏見此,想要開口幫張氏說話,卻對上了老夫人警告的眼神,她頓時將話頭給憋了回去。 為什么連娘也幫著這個小賤人?難道她忘了當年就是這個小賤人害死我腹中孩兒的嗎! 蕭氏心中憤懣至極,忍不住有些怨恨自己的親娘。 老夫人見事已了結,轉身便走。踏出房門時,腳步頓了一下,偏頭看了眼張氏,提點道:“對了,嵐姐兒怎么說也是城兒的女兒,我知你與她不親厚,但她待你的一片孝心府里上上下下都看在眼里。之前的事我就不多說了,只是日后還需對她多上點心,畢竟就算是血親骨rou,在面對母親臥于病榻之時,行事也未必能比她妥帖。” 此言一出,張氏與蕭氏二人同時被踩了痛腳,臉色霎時變得慘白。 “嘭——” 待屋中人都離開后,張氏便開始撒氣,將一旁的凳子狠狠踢翻,嘴里罵個不停。 蕭氏見此,連忙上去勸慰,并承諾:“弟妹放心,這次且讓她先逃過一劫,下次我必然要她好看!” 張氏卻瞪向一旁的老大夫,怒道:“吳大夫!” 吳大夫嚇得一個激靈,撲通一聲跪下來:“夫人……” 第二日 質子府中。 “殿下,那幾位都已經在前廳候著了。” 燕昭寒頭也沒抬,只繼續在桌案前寫著未寫完的信,待寫完后,才放下筆,將那封信交給眼前來報的下屬,道:“讓金凜在三日內送回北昭。” 銀華立刻應道:“是。” 收了信便轉身離開了書房。 燕昭寒也起身走出來,直奔前廳,卻未曾想在去前廳的路上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人斗笠垂下的輕紗遮住了上半身,亦能看出身形纖細,她立于正院中的一棵大樹下,腰間玫色腰封墜下幾條繡著柳葉的絲帶,柔風拂過她的輕紗與衣袂,看起來清爽而明朗。 燕昭寒近乎疑心是自己看錯了。 待走近,才確定真的是那個人。 而這一確定,他卻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怎么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