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另外一邊
雨驚風敗了,徐半生走了,還有人會出手嗎? 沒有人會單獨出手了。 若論個人修為,雨驚風徐半生之流,都是足以和劍封雪比肩的不世高手,他們都沒能擊敗劍封雪,其余修士上去,更只能是失敗退場。 不再有人不自量力,但真正的挑戰才剛剛到來。 沒錯,沒有人會單獨與劍封雪交手,因為他們自知不敵,所以選擇了聯手。 于是一股股本來散亂零落的氣勢,開始朝一個方向匯聚,所有來參加戰城會的修士,開始有著一個共同的目標,劍城劍封雪! 七夜也加入了這一行列,他并沒有出全力,他想看看能否逼出劍封雪的極限。 他沒有覺得僅憑這樣就能夠擊敗劍封雪,作為一個謀略深沉的修士,劍封雪不會給他們這樣的機會。 聯手,是很好的制敵手段,但也是很輕而易舉就能想到的手段,劍封雪不可能沒有防備。 當氣勢壓近的時候,劍封雪在做什么。他突然抱起了手中的驚天劍,放到了自己懷里,做完這個抱劍的動作,然后,他往前跨出了一步。 只一步,在他腳下擴散開一片無形的漣漪,蕩漾著如同春日水波,一圈接著一圈。 然后,劍封雪抱劍的動作便停了下來。 他開始靜靜等待,似乎只此一個動作,便足以應對眾城聯手的一擊。 七夜的眼睛瞇了起來,他小心翼翼地抽出自己融入進去的那份力量,他似乎回想到了一些不美好的回憶,回憶起剿魔大會上的那一劍,那一劍之后的那一劍。 如果徐半生還在這里沒有離開的話,他一定能夠明白劍封雪這個舉動的意義。 抱劍,有的時候和抱刀一樣,不是為了緊緊放在懷里呵護,而是為了隨時可以施展雷霆一擊。 出劍,歸鞘,收劍,全在這一抱之下,全在這一步之中,全在劍封雪的預料之中。 不是所有人都像七夜那般有眼力,也不是所有人都和徐半生一樣有見地,他們只是以為劍封雪做出的是防御姿勢,以為他們融合起來的勢,已經開始讓劍封雪謹慎擔憂了。 所有修士凝結起來的勢的確很強,但他們似乎考慮漏了一個問題。 如果真那么強的話,為什么天道沒有降下天譴,連徐半生和劍封雪交手都降下的天譴。 為什么。 那是因為,所有人凝結的氣勢正應了一個“結”字,而有結,便能有解。只要找準那一個點,一切臨時的強悍都終將化作一盤散沙,徒有其表。 散亂的勢,想要融合成一股真正的大勢,那不是普通人能夠辦到的。 或許身懷本源法的七夜可以做到,但他此刻還不想過于暴露自己,他還有許多計劃沒展開。 來自眾城修士的勢還在攀升,他們似乎還在努力,想要引動天地異象雷霆降下,但劍封雪已經不耐煩了。 他是來舉辦戰城會的,不是和這些弱者在這里打打鬧鬧的,之前兩次比斗都是被迫且必須接受,但這一次,劍封雪不想再被動下去了。 于是,他又往前再邁了一步。 一道銀光從劍封雪懷中的劍鞘里傾瀉而下,在蒼穹上,照耀了整片天空,仿佛第二輪白炙日輪。 “驚!!” 已經走出千里開外的徐半生,在聽到這一道驚聲后,回過身抬起了他的有一道缺口的斗笠,斗笠下露出一張若有所思的臉。 只是停了一瞬,徐半生就重新低下頭來,繼續往前行走。 對他而言,感興趣的事情不在這里,就沒有再停留的必要。 “他出劍了。”徐半生的話留在身后的空氣里,人已經往前走了更遠,劍封雪出劍了,但對手不是他。 “出劍了。”七夜沉聲自語道。他記得剿魔大會上劍封雪的那一劍,把自己打成重傷、被迫自爆修為同歸于寂的那一劍,當時他還是一個小小修士,還能年輕。 現在,他成長了,奇遇了,真正成為了一個第八境巔峰的強者。 但劍封雪也在進步,他的驚天劍也在進步,而且進步驚人! 驚天劍揮灑的劍光一出,整片天空便只剩下這一道唯一的光亮,所有太陽的光輝都傾注在它身上,它便是那最耀眼的一顆星,如此在白晝下的星。 白晝出星辰,天地異象如斯,當頓足、擊節、拍手、稱贊。 但他們沒空。 那些出手的修士,現在已經忙得焦頭爛額,沒有時間去欣賞這樣的奇景,他們只覺得,這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劍封雪會在這個時候出劍;怎么可能,懷中抱劍的劍封雪會這樣出劍;怎么可能,這一劍不算強,但一下子卻瓦解了他們苦苦積蓄的勢! 沒有什么不可能的。 白晝之星從天際垂落,不偏不倚地擊中了他們凝結勢的那個“結”,于是結散了,勢破了。 劍封雪出手,然后收劍回鞘,沒有給他們更多回味的機會,似乎已經對這樣的游戲失去了興趣,只是轉身進城,把背影留給他們。“鬧也鬧夠了,要是時間久了,劍就收不回來了。” 赤裸裸的威脅,但沒有人敢出言反駁。 如劍封雪所說,如果剛才他趁著勢破氣竭的那一刻乘勝追擊的話,眾城修士將會潰不成軍。 好在,驚天劍被及時收回劍鞘,可劍封雪已經不想繼續這個游戲,他覺得夠了。夠了,所以不打了。 “我們敗了。”劍封雪離開后,梁驍風對七夜說道。但七夜卻從他的話里面聽出了一種如釋重負。看來和劍封雪做對手,的確是一件需要決心和魄力的決定。 “敗了就敗了,我們是來做生意的。”七夜倒是沒有接過話茬,反而滿不在乎地回了句。 梁驍風本來還有幾分黯淡得眼神又亮了起來。 是啊,他帶著混沌之城來參加戰城會,又不是為了打敗劍封雪,而是為了和其他人類主城做交易,為了壯大混沌之城才做出的抉擇。 “你說的對,我們進城!”恢復心情的梁驍風,急匆匆地帶著隊伍進城。 像梁驍風這樣反應過來的人還有很多,大家聯合出手都敗給了劍封雪,他們心中難免有沮喪。 但他們還記得來劍城的目的,的不是為了和劍封雪一決雌雄,所以他們雖然敗了,還是會進城。 劍城,大戰數輪的劍封雪回來后,就受到了一干手下修士的迎接,他們的臉上帶著喜悅、擔憂、激動等各種情緒,像在迎接他們凱旋的王。 “漫天呢?”劍封雪直接無視了那些滿臉喜色阿諛的手下,詢問一旁的造化老人。 造化老人作為劍封雪忠實的仆人,先恭敬地俯身行禮,然后才畢恭畢敬地回答道:“小姐去辦事了。” “是那件事?” “是的。” “那就讓她好好去辦吧,這一次戰城會就由你先行負責,有什么處理不了的東西,再過來找我。記住,有任何的風吹草動,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是!” … 桐鬼慢悠悠地走在荒蕪開闊的陸地上,他的頭抬得很高,腳抬得卻很低,不緩不急,看上去很滑稽。 像一只驕傲得看不見路的鳳凰。 “咦?前面有一座城。”突然,桐鬼像是發現了什么新奇的東西一樣,渾濁的眸子里面透露出一抹精芒,他重新低下頭,目光平視前方,似乎在仔細辨認。 “的確是一座城,只是看上去很老,很沒有味道。” 桐鬼咂咂嘴,臉上再次變得散漫,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但他還是加快了腳步。 他的這一加快,整個人在原野上就拖出了一道長長的影子,一步,就是十幾丈的距離,眼中城池的模樣更是直接大了數倍。 一步,兩步,根本用不了幾步,桐鬼就來到了這座城門下。 原來他不是不會走路,而是根本沒有好好走路。 “站住!來的是什么人,這里是混沌之城的領地,出示身份,不然將以妖修入侵處置!” “原來這座老城叫混沌之城吶,名字倒是不錯,就是這樣的名字,根本不是這樣的城池能夠陪得上的,誰人敢輕易取出‘混沌’之名,那都是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類啊。” 守城的修士,見城門下的那個老頭還在一個人嘀嘀咕咕,也聽不清他究竟在說些什么。 他們便以為是怕了,在混沌之城的威懾下,對方似乎被嚇了一跳? 于是,官癮上來的守城修士,又用一種高人一等的蔑視語氣再次說道:“就看你們這樣的散修,天天死在戰場上的不知道有多少,如果不肯乖乖投靠我們混沌之城,說不定明天就會被戰火吞沒。” 桐鬼聽著城門上這些人類修士自以為是的可笑言論,他的嘴角揚起一絲笑意。 他的嘴角向上揚起,臉便開始褶皺,像干裂的老橘子皮,這一笑比鬼哭還難看。 “以妖族入侵處置?投靠你們?呵呵呵呵呵,還真是不湊巧,恐怕這些事情就不能如你們所愿了。” 桐鬼說罷,直接從袖中探出了一只枯如干柴的手,抓向了對面的混沌之城!對,沒錯,不是城門上出言不遜的人類修士,而是整個混沌之城! 桐鬼的手在空中暴漲變大,一下子被他牢牢抓住混沌之城的城門。 然后他手臂用力一縮,一拽一扯,轟隆隆的煙塵四起,原本四面圍墻的混沌之城,直接坍塌了一面。 “敵襲!有敵襲!有敵人偷襲,快過來人,他就只有一個,大家把他消滅掉!” 目瞪口呆,剛反應過來的守城修士,踉踉蹌蹌地從地上爬起來,撒腿便往城內跑去,一邊跑一邊大聲呼救,似乎希望有人能夠化解這一次的危機。 梁驍風帶隊伍遠赴劍辰,混沌之城里防御弱不堪言,又怎么可能是桐鬼的對手。 桐鬼枯瘦的身子站在夕陽的余暉下,被狠狠拉長的影子中,他的雙手凝結,開始散發出青色的玄奧光芒。 一根根和桐鬼一般枯瘦的不知名詭木,緊接著從混沌之城的下面拔地而起,它們,也已經迫不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