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浸夜余暉
浸夜余暉,隱約照亮來人模樣。 一個男子,一個女子,還有一個帶著黑色面罩的。守衛的兵看得很仔細,所以他自信不會看錯。 這三個人口中的名字,至少有兩個半如雷貫耳。毒公子顧惜寒、紫霞仙子韓仙梓都是赫赫有名的正道天才,而至于無庸雖然名聲不顯,但凈光寺近日里的風頭正勁。 越是這樣,他們反倒不敢輕易放行,有人匆匆折返回去稟告。 “讓報出名號的是他們,報完以后不肯放行的也是他們,難道我們還制服不了三個小小修士?” 顧惜寒輕佻的語氣,讓在原地等候指示的修士們心里面都冒出冷汗,他們也能感受到從三個人身上散發出的那股第七境壓迫力,知道自己不是對手。 可奈何現在戰事緊迫,一切有可能發生的隱患都要杜絕。 他們可以算得上是正道名人,自然要仔細盤查核實后才能放入。 “稍安勿躁,這件事情他們也拿不定注意,不用強人所難。”七夜化身的無庸安慰顧惜寒道。 他知道顧惜寒現在之所以表現得頗為不耐,是因為他內心對正道的憂慮,一路上急趕慢趕的趕到東汶,卻因為定下這樣的死規矩延誤了消息的送達,令人惱火。 但周圍那些修士就不那么想了,他們可不知道這三人來此是有要事要說,紛紛看向發怒的顧惜寒。 心里面不住地想:原來傳言中得毒公子顧惜寒,并非所言的冷酷冷靜毒辣,反而更加暴躁。 反倒是這個凈光寺的師傅,雖然看不清楚他帶著黑色面罩后的臉,但從聲音語氣上可以辨別,一定是一個容易相處的得道高僧。 這倒真是誤會七夜了,他心里面對正道這樣小心翼翼卻毫無用處的審查也很鄙夷,只是不能直言。 因為他是一個隊伍的核心,就算其他人都無法平靜,他也要保持應有的冷靜判斷,做出正確的選擇。 顧惜寒被七夜勸住,他焦急的心這才稍稍平緩,既然七夜都不擔心,真正拿主意的人也不是自己,他只需要聽取采納和建議。 正道這些繁瑣的條條框框雖多,戰局吃緊的情況下,也不敢隨便怠慢延誤,很快有人跟隨守護修士走出。 不止是一個人,而是三個,這三個人是來辨識來人,證明他們身份的。 正道在這個方面的確下了大工夫,至少七夜三人都是那么覺得的,因為來的這三個人里面,有一個顧家的長老級修士,一個韓家的修士,還有一個凈光寺的僧人。 他們在見到七夜三人的時候,也做出了各自不同的反應。 顧家長老先是驚喜然后是憤怒繼而又變得愉悅,他的臉部表情比他的術訣還要多彩多樣。 韓家修士則要簡單許多,他只是淡淡看了一眼韓仙梓,然后不溫不火地“嗯”了一聲。誰都知曉,當初云州城韓家與劍圣宗聯姻時候的那一幕,韓仙梓已然成為韓家棄子與叛徒。 最后一個凈光寺的僧人,他先是驚喜地看著三人,然后面上又帶著遲疑,似乎在做艱難的選擇。 “南坷大師,前面兩位前輩都已經確定了他們的身份,你能夠確定這位帶面罩施主的身份嗎?” 誰曾料,南坷竟然在他們之前就抵達東汶,七夜是因為有事耽擱,顧惜寒和韓仙梓卻是被路上算計,為什么南坷一路上趕來平安無事? 南坷看了看顧惜寒,又看了看韓仙梓,在最后看向七夜。 不用懷疑,根本不用去思索,這個同樣帶著面罩的人,一定不是凈光寺的什么無庸。 他是大名鼎鼎的魔君七夜,是一個如假包換的大魔頭,如今就隱藏在這黑色的面罩之下。 但是,凈光寺當日的危難關頭,自己被誣陷、師兄被定罪的當口,都是這個傳言中殺人無算、嗜血成性的七夜魔君所拯救,他究竟應該如何去判定這個人。 “咳。南坷大師,匆匆凈光寺一別,沒有想到我們這么快就再遇見。” 說話的人是顧惜寒,他敏銳的洞察已經看出南坷眼神中的掙扎,他覺得應該做些什么。 話里面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南坷就算是再愚笨也能明白過來,這是在提醒自己,也是在提點自己。 “是的,這的確是我寺的無庸大師,他的身份還在我等南字輩僧人之上,僅次于泓字輩的大師們,是我派的一位大師。” 最終,南坷雙眼一閉將雙手合十,手中念珠串被按動,口中念了一聲阿彌陀佛。 七夜也是放下了一塊石頭,他已經準備了不下百十種方法,用來應付可能的檢查,誰曾想出現一個南坷。 南坷是真正知道他身份的人,他當時并沒有選擇殺人滅口,他并非傳說中那么殺人如麻,只是魔道中人總會被正道刻意抹黑。 南坷的選擇,成為了這個環節的重中之重,顧惜寒適時的提醒,讓他堅定了自己的立場。 畢竟當初七夜有恩凈光寺,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更何況是幫凈光寺鎮壓動亂,找出了殺害方丈的兇手。 聽到南坷肯定的回答,那些警備的修士都松了一口氣,他們也怕要是南坷說出不認識這人,到時候自己這些法訣第六境的修士,都要成為拖延時間的炮灰。 他們很快讓開一條道路來,給七夜以及顧惜寒、韓仙梓放行。 經過長途的御空飛行,馬不停蹄的趕路,又經歷了驗明身份的小小驚險,總算進入東汶正道領地。 南坷跟在他們身后,很快走到他們跟前,又是猶豫片刻以后,才悄悄靠近帶著黑色面罩的七夜說道:“你們到這里來,是來干什么的?” “凈光寺泓景勾結魔修,東汶很可能遭逢劇變,已經不知道有多少門派宗門重投魔門,特來提醒。” 從七夜黑色面罩后面傳出沉悶的聲音,語氣即便改變了許多,但南坷還是第一時間聽出了聲音的主人。 果然,是魔君七夜沒錯,他也到東汶來了! “你們來晚了一步。”南坷搖頭,他的一席話讓三人心中都是咯噔一下,難道自己三人這樣全速前進下,還是被魔道搶先了? 南坷后面的一句話,讓他們的心情又開始跌宕起伏。 只聽他繼續說道:“我已經把東汶正道可能有叛徒jian細的事情在會上告訴了領軍的,但他們一致認為我是擾亂軍心,所以將我這個凈光寺代表趕出了軍帳。” 難怪守衛能夠請到南坷,原來他也是剛被人從軍帳內“請”出來的。 “也就是說,他們不相信你所說的話。又或者是,他們即便相信你的話,也不可能在這個時段改變。” 東汶正魔之戰將至,要是讓更多人知曉這個消息,只會讓戰事更加超出預計。這和泓遠當日在凈光寺時做出的選擇,是何其的相似。 “沒錯。” 南坷的無奈提醒,讓七夜三人原本急促焦躁的心情頓時冷下。 他們忙死忙活地要去給東汶這邊帶來消息,他們卻絲毫不接受自己得這份好意,偏偏選擇拒絕。這種感覺讓人很不舒服。 南坷的臉色也很不舒服,他剛被從作戰軍帳里逐出,雖然是很客氣的逐出,但意義一樣。 四個人一時面面相覷,本來的急迫萬分這個時候也消失不見,他們本來的計劃已經不知道接下去該如何。 他們不知道,但東汶這邊的正道修士卻知道,很快有人被派過來通知七夜四人,今晚會舉行一個活動,他們四人都被邀請在內。 “什么活動?”顧惜寒皺眉,因為過來邀請的那個修士臉上帶著戰前不應有的興奮。 七夜在面罩下看得仔細,這個修士喜笑眉開,他口中的那個活動,一定不是什么沉重的東西。 見顧惜寒發問,來人很樂得與他們解釋,甚至說的口氣里面帶著一種肯定毋庸的感覺:“東汶戰事將近,劍圣宗宗主之女,劍漫天姑娘今夜會過來主持一場動員大會。” 他的語氣里面,充滿了對劍漫天的傾慕。 韓仙梓將眼睛瞥過一旁的七夜,顧惜寒也下意識地看向七夜,弄得七夜面罩下的臉略顯尷尬。 他們都知道自己和劍漫天幾次交集,彼此的關系也有幾分微妙,更加之其劍圣宗的身份和七夜破有仇隙,在這里遇見劍漫天,確實是出乎意料。 “咳。既然如此,我們參加便是了。”七夜輕咳一聲,示意身邊兩人不要暴露自己身份。 聽到七夜的回答,來人很高興地點了點頭,施禮轉身離開。“倒也奇了,難道是僧人動了凡心?” 臨走時嘴里不自禁地嘀咕,讓五感過人的幾人聽后,臉上都變得表情豐富起來,顧惜寒和韓仙梓努力地憋著笑,看來那個修士是誤會了他們動作里的含義。 “咳咳。”七夜又咳了幾聲,加重了語氣說道:“大戰將至,她到這里來做什么?” “怎么,你真的心疼了?聽說她在剿魔大會上可是想要放你離開的。”韓仙梓語氣莫名地說。 七夜當然不會接她的茬,這位仙梓話里面隱約藏著冰冷小刺的味道,他搖頭繼續說:“劍漫天我知道,她可不是什么空有姿色的簡單女子,她到這里來,一定有更大的目的。” “不過是一場小型的東汶會戰,就算參加的正魔修士多了些,也不用多勞師動眾吧!” 站在一旁的南坷,很久沒說話,此刻剛開口就一語見地,說中了七夜心里的疑惑。 沒錯,劍封雪的寶貝女兒,劍辰廢后唯一的劍圣宗傳人,她怎么會以身犯險來到這里,有什么內幕消息被攔截,是他們都還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