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惡少尋來
百里弦歌靜靜地細嚼慢咽著,她沒有去接七夜的話,她就那樣很安靜得看著,等著答案。 七夜沒有再拿這件事逗她,他有些能夠體會百里弦歌現在的心情,他只是大口吞下一塊烤rou,擦拭嘴角。 “我剛才在樹上,發現了被用利器切斷的枝椏,這說明之前有人曾經爬到過這棵樹上。”七夜指指身后的那棵樹,繼續說道。 “這說明確實是有人暗害了父親,而不是憑空的猜想。”百里弦歌眼睛驀地一亮,繼而一痛。“是誰?” 七夜搖頭,他只是初來乍到的一個外人,對于百里村包括百里家,都根本不熟悉。要說誰最和百里家對立,那無疑就是剛接觸不久的北辰武。 可是,兩人都沒有開口,說出這個名字。 “不是北辰武,如果他真的想要謀殺父親,早在前幾年就應該做這事了,不過我覺得他可能知道是誰。” 百里弦歌冷靜分析,她沒有被仇恨蒙蔽了智慧,的確如她自己所說,如果北辰武想要謀殺父親,大可以提到前幾年,那個時候的她還沒有那么堅強,或許會脆弱柔弱。 如果想要憑借喪父來讓自己屈服,現在的時機遠遠沒有那么好,效果甚至適得其反。 北辰武是一個生意人,他不僅只有色心色膽,還有一份機靈的頭腦,能夠分辨得出利弊。 “那會是誰呢?百里老村長之前有得罪過其他人?”七夜沉吟片刻,算是贊同了百里弦歌剛才的話,這樣的事的確不可能是北辰武為之。 從這份細膩的現場清理,到埋伏地點的隱蔽,還有那些精密的暗器,都不可能是北辰武能做到。 即便只接觸了很短的時間,北辰武給七夜的印象,就只是一個欺軟怕硬的家伙,要說他敢殺人誰都不信。 “家父生前人緣一直不錯,不然也不會有半數的百里村人,在他死后還反對著北辰武。要說得罪人的話……” 百里弦歌臉上的表情忽然凝滯,她似乎是回憶到了什么。 之前都只是她一個人的猜測,直到七夜做出相同的猜測并且發現證據,才證明老村長是被人謀殺。 順著七夜的思路,牢牢把握著這一根線,百里弦歌的頭緒逐漸清晰起來,已經在腦海中鎖定了可能并且有這個能力的人。 “如果真要說起來,和父親有過爭論,對父親有意見的,應該只有畫甲村的村長莫平。” 百里弦歌說得很肯定,因為她想起了之前自己父親和畫甲村村長莫平,曾經在一件事情上起了爭執。 那時候百里家已經被打壓得很慘,村長甚至快要難保村長的威嚴,但百里村的職務仍然由他打理,因為沒有誰愿意接這份苦差。 畫甲村村長莫平,就是在那個時候找到百里老村長的。 當時他們在屋內談論,百里弦歌則一個人在院中,后來沒過多久,屋內兩人就大聲爭吵了起來。 最后結果是莫平怒氣沖沖地甩袖出門,而百里老村長則對這件事搖頭不語,無論百里弦歌怎么問他都不說。 “那是不是,和當日他們在屋內談論的事情有關?畫甲村是哪個村?”七夜也覺得,百里弦歌這個猜測極有可能。 “畫甲村,就和百里村隔了一座山,其實這里的村落數量不少,只是相互被群山隔斷,少有見面機會。” “畫甲村不像百里村那么窮僻,他們村最拿手的有兩樣東西,就是畫和甲,這里的甲亦指兵器防具。畫甲村就是因此得名的。” “所以說,畫甲村要比百里村來的富庶,并且它本身能夠建造兵器咯?” 聽到這里,七夜對畫甲村和百里弦歌口中莫平的懷疑,又濃厚了幾分。只是能夠有致富渠道的大村子,為什么要為難一個百里村村長呢,他們那天究竟又討論了什么。 “沒錯,那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了,我起初也沒有想起來,直到你剛才說可能得罪的人,我才想到。” 百里弦歌點頭,只是她的面容沒有因為可能找出殺父仇人而開心,反而更多的是沉思和苦悶。 夜色已深,兩人最初討論的結果很理想,已經初步定下可能有動機殺死老村長的人,接下來只要沿著這條路慢慢調查,就可能找到真相。 然而百里弦歌出乎七夜意料的,開口說出了那樣一句話:“我們放棄吧。” 我們放棄吧,意味著她放棄了繼續搜尋殺父兇手,放棄了揭開真相的機會。 七夜在第一時間聽到,他明顯也是一愣,本來.經過自己的分析和百里弦歌的陳述,這個畫甲村村長莫平,的確是最有可能實力和動機的元兇。 在這樣的關鍵時刻,百里弦歌卻選擇了放棄繼續追查,為什么。 “總之很感謝你,讓我知道了殺父元兇可能是誰。不過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吧。” 面對滿是疑惑和探尋目光的七夜,百里弦歌保持著不變的神色,似乎自己剛才說的,是再尋常不過的話。 七夜是何許人,他是一個悟性極高的曾經天才劍修,還曾在魔師伊相的旁邊學習過一段時日,哪怕是再無緣無故的突然變化,經過他的分析都能找到原因。 “你是怕那些村民受到牽連?”七夜挑眉,說出了一個可能性的原因,為什么百里弦歌會選擇放手。 如果對方真的是北辰武那還好說,畢竟北辰武除了腦子靈光點,錢財多了些,在心狠手辣方面還遠不足。 可是兇手要真的是畫甲村的村長,那可不是簡單能對付的角色,而且,畫甲村的實力底蘊,根本不是百里村能夠抗衡的 要真的冒然觸了虎須,而給所有百里村百姓帶來災難,那決然不是死去的百里老村長希望看到的。 “可是他們已經有一半都被北辰武收買,另外的一半甚至在老村長死去后都沒有敢過來探望!” 七夜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這樣的村民,難道還有守護的必要? “這是我的事。”百里弦歌拒絕了七夜的好意,她從來都是一個有主見的女子,在七夜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開始,就是那樣。 沒有多說,既然百里弦歌堅持,七夜也沒有再去嘗試,有一點她說得沒錯,這畢竟是她的家事。 夜已經很深,話題再無法繼續,選擇放棄的百里弦歌現在心里一定也不好受,七夜將柴火添得旺些,便提出早點休息得建議。 百里弦歌沒有說話,她在回絕了七夜之后就一直沉默,只是默默躺下轉身,弓著身子蜷曲起來。 好強的女子,也總有屬于自己的脆弱面,既然她不希望別人看到,七夜也不好去多做關懷。 躍動的火之精靈,跳起歡快沒有愁苦的舞蹈,想著屬于自己的心事,七夜的眼皮也緩緩合上,這一天的確太過累人。 噼啵,噼啪,沉浸在夢鄉中的人,訴說著不能說的故事。 … 清晨,是一滴露水將七夜從夢中喚醒的。 身前那火堆已經熄滅,變成了漆黑的灰燼和些許沒有燃盡的木屑,一旁的百里弦歌還在熟睡,昨晚對她的沖擊很大,需要沉睡恢復精神。 七夜站起來舒活了一下筋骨,正在考慮是不是應該找點食物,好過一會墊饑。 只是有時候,事情總不會如你所愿,就像命運總是喜歡拿人開玩笑,當他準備從樹林里離開的時候,嘈雜的熟悉的人聲,再次從林外傳出。 “大少,就差這里沒有找過了,這里是百里老村長被發現尸體的地方,我想那個臭道士和……哎喲!” 說話放肆的小廝被北辰武敲了一記腦門,那個道士深淺不知,連他都要小心招待,怎么敢隨便編排。 “昨天他們離開的時候,是說替老村長念誦往生經了吧?那應該不錯了,到發現尸體的地方念,道家是不是有這種說法?” 北辰武問身旁的下人,沒有人做聲,他們都覺得往生經似乎是佛家的東西。 可是這玩意兒他們都不曾接觸過,誰又知道到底是個什么情況,萬一多嘴壞事豈不是往自己頭上攬麻煩? 見沒有人說話,北辰武也不好發作,只是冷哼一聲,帶著跟隨的下人一起走進樹林。 也就是這個時候,聽到外面的動靜之后,七夜將百里弦歌喊醒,對這個睡眼惺忪的少女說道:“快起來吧,北辰武已經找過來了。” 本來還有些困意的百里弦歌,在聽到北辰武三個字后,猛然清醒過來,重新恢復常態。 “他來便來了,難道還能怎么了我不成?”百里弦歌好整以暇地站起來,用疑惑的語氣問七夜。 七夜眼神逐漸凝重,他的口氣沒有百里弦歌那般輕松,當一個人千方百計的給你恩惠,如果是一個圖謀不軌的人,他一定會想盡各種辦法來坑你。 很不湊巧,北辰武就是這樣一個人。 能讓他這樣迫不及待的一大早找來,如果不是有了什么新的手段,誰肯相信。 “只怕他今天不會那么輕易放你回去了。”七夜帶著不樂觀,他將誅邪殘星劍重新背在身上,靜靜看著樹林出口處,走進來的一群人影。 “不過,我會幫你的。” 一句話,讓百里弦歌心中咯噔,她看著又再次站在自己前面的七夜,不知道該用什么語氣回答。 “誰要你幫忙,我自己能搞定。”終于,要強的少女還是說出了屬于自己風格的話。 “喲,道長,百里姑娘,你們可讓我好找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