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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滾的硝煙,熊熊的戰火,戰鼓,馬嘶,將士們聲嘶力竭的喊殺聲,全都遠去,此刻他的眼前只有春娘的臉,她笑著對他說,“阿榮,夜里涼,記得多添衣裳。” 姜攜看到錦榮墜馬,不顧一切地沖了過來。 林洪在夜桀身后大叫:“陛下,這邊!” 夜桀勒緊馬上迅速調轉馬頭朝林洪的方向沖了過去! 姜攜顧不得追擊,跳下馬扶起錦榮不停大喊:“錦榮!錦榮你醒醒!” 錦榮微微睜了一下眼,斷斷續續道:“剩下的……交給……你了……” 他的眼睛緩緩地閉上,帶著對這個世界萬般的不舍。 從此,他再也不能馳騁疆場暢快殺敵,不能與兄弟們舉杯痛飲恣意歡歌,不能再踏上故鄉的土地,不能握住春娘的手…… 憶昔初入軍中時,滿腔盡豪情。 投戎一生,馬革裹尸,玉龍獻君。 天地悲鳴,日月黯淡無光,一代名將就此隕落。 只有姜攜悲壯的哀嚎久久回蕩在慘淡的夜空中…… …… 第262章 玥軍退守京都 大破玥軍的消息并沒有令夜川感到到欣喜,或著說這份欣喜來得太沉重。 鳳城東與錦榮、姜攜是他多年征戰沙場的左膀右臂,是他最得力的干將,是他同甘共苦的兄弟! 當初一起叛出玥國,一匹馬一桿槍,憑著一腔熱血,是何等英姿颯爽! 而如今,英雄魂斷他鄉,徒留一片悵惘。 錦榮的離去令他的臉上掛著明顯的憂傷。他一動不動站在那里,四周是壓抑不住的悲戚。 夏青溪看著他孤獨的背影忍不住上前去從后背抱住。 “十九……”她把臉擺在他的背上呢喃了一句。 “嗯。”他的聲音低沉晦暗。 “我害怕……” “……” 這種將自己封閉起來的氣氛令夏青溪感到陌生。 她不怕探七星洞的困難種種,不怕獨自漂于海上在大船上被迫與默默爾周旋,不怕被困于玥國皇宮。 她什么都不怕! 因為她堅信只要不放棄,只要敢于拼一拼就會有生機。 而此時的她卻有些害怕。 她不知要如何安慰眼前這個男人,亦或是他根本就不需要安慰,可他也是個有血有rou的人,也有生離死別的痛楚…… 堅強如她,這一句害怕里竟然摻雜著無奈與不知所措。 夜川的手微微抖了一下,轉過身捧起她的臉低聲道:“溪兒……對不起……” 夏青溪搖搖頭:“你不必道歉,作為我的男人我希望你勇武剛強,這樣我才有安全感。可正因為你你是我的男人,我也希望你能偶爾歇一歇,不要一直都那么堅強,偶爾也可以悲傷難過,偶爾也需要依靠我。” “溪兒……”他緊緊擁住她,而她則抬起手輕輕順扶著他的后背,就像在哄一個孩子。 或許于他而言,最大的安慰,就是有她在身邊吧。 逝者已矣。 對于活著的人,必須向前! …… 如今云城已經攻下了,西雍軍迅速占領了整個冀州。 是夜,云城里燈火通明。 城墻根上兩個身影一遠一近。 夏青溪回頭望了眼背著個大包袱的夜川關切道:“累嗎?” “不……不累,”夜川遲疑一下還是發表了自己的看法:“話說溪兒,我們只是去探個洞,真的需要帶這么多東西嗎?” “我知道了!”前面的夏青溪將城門布防圖雙手按在城墻上,眼睛一亮。 夜川走近去聽她解釋。 “你看。”夏青溪指著圖。 她清眸如點漆,錚亮通透,白皙的臉蛋上因為興奮偷偷翻起了一絲紅暈。 “云城共有八個門,可這八個門并不是平均分布在東西南北四個方向上。特別是這個昌裕門,與其它幾個門相去甚遠,而其余七門也看似凌亂,你說……” 夏青溪將頭轉向正全神盯著布防圖的夜川,“如果把這個門看作是北極星,那剩下的七門的位置剛好對應了北斗七星!” 嫩白的手指指向定遠門的時候,她的臉上全是篤定:“搖光洞就在這!” 夜色如洗,星光寥落。 春日的風雖料峭但已不似寒冬那般掠皮刮骨。 夏青溪抬頭看了看身邊這個男人的側顏,月光下,硬朗的輪廓更加俊逸豐神。 “在看什么?”男人低頭盯住了她的眸。 她不經意間瞥見了他身后經過戰火洗禮的城墻,每一道兵器的痕跡,都記錄著這里曾經的慘烈,這是城墻的語言,是歷史的語言。 無數將士曾在這里拋頭顱灑熱血,永遠留在了這片土地上。 夏青溪皺了皺眉頭,冷不丁冒出一句:“云戟,你可不可以不要死?” “……?!” 夜川挑眉。 她將頭低了低,如蚊蠅般囁嚅:“我想到了壯烈犧牲的錦榮,想到了獨守空房的春娘……我好害怕你會死。我不敢想,沒有你我一個人該怎么辦?如果……如果玥國來求和,我們就不要打了好不好?” 印象中的夏青溪一直都是鋼鐵般的性子,天不怕地不怕。 可自從錦榮犧牲后,她好像變得多愁善感了起來。 或許婦人本該就是這種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