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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臺演奏什么的我不敢興趣……不過,你是不是知道所有的七星洞的位置?”夏青溪冷不丁問了一句,聲音自高處傳來就像冰雪傾覆而下。 墨易答非所問:“若屬下有生之年能歸隱山林,可否請閣主迂尊去喝杯茶?” 夏青溪哼笑一聲:“你若歸隱,我還是閣主嗎?” 對于她的問題,墨易似乎總是愛顧左右而言他:“今晚咱們先在這里最大的樂坊‘菩提閣’安頓下來吧。” 雖說夏青溪才是閣主,可墨易的語氣里完全沒有同她商量的意思。 與聰明人說話本是件不費力氣的事情,但兩個人都太聰明的話,便會覺得累。 二人穿過并不寬敞的街道,轉眼就看到一棟三層的、濃墨重彩的閣樓映入眼簾,以朱紅、墨綠為主調的油彩繪制的佛像布滿穹頂和墻壁。 剛一進門,一個面容姣麗穿著華麗的歌女便款款迎了過來,姽婳娉婷卻又弱柳扶風,倒是帶了三分病態,添了幾分楚楚。 在這偏遠的地方竟有如此姿色的婦人。 那婦人行到跟前略微一福身:“二位隨綠綺來吧。” 進了三樓的雅間后,墨易彎腰行禮退出了夏青溪的房間,一路下至二樓最盡頭的一間。 剛一進去,跟在后面的綠綺就沉不住氣了:“主事,柒星閣真正的主人是您!您有權選擇閣主的人選,難道您真的要對一個婦人俯首稱臣?!” 相對于綠綺激烈的情緒,墨易倒顯得泰然自若:“稍安勿躁,她能不能勝任閣主,不久后自然會見分曉。” 第223章 你知道我們是誰嗎? “整日趕路趕路的,我骨頭都要散架了,到底什么時候才能到?好好的皇宮不讓我們待,非要說有人要害我們,這是,這是要帶我們去哪里?!” 夏三郎一路抱怨不斷,在他的印象里,在玥國皇宮生活的那段日子是人生中最恣意瀟灑的時光,暖玉溫香,珍饈美味,華衣美服,在那座偏遠的,小小的宮殿里,他就是統領一切的王。 而如今,偷偷摸摸出了宮,離那溫柔的安樂窩越來越遠,再加上路途顛簸勞累,他一肚子怨憤無處發泄,氣得直跺腳。 旁邊的薛姨娘雖然知道久在宮里不是長久之計,但面對兒子的怨氣,便開始心疼起來,不住地幫腔:“看把我三郎都委屈成什么樣了,你到底要帶我們去哪里?都走了這么久了,停下歇歇吧,三郎也餓了。” 馬車外的盈歌緊了緊韁繩,朝后冷聲道了一句:“你們只顧舔著臉在這抱怨,也不想想,若不是姑娘,你們早就沒命了!” 薛姨娘向來不是個講理的,她本來想將垂著頭的三郎扶正,結果用力拽了兩下都沒有拽動,氣得她握緊怕子的手使勁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說什么若不是姑娘,姑娘現在是宮里的貴妃,我們高攀不上了!自己在宮里享福,眼里卻容不得我們母子,非得將我們攆走!” 薛姨娘一面說一面哭嗆著擦著眼淚:“枉她小時候我還抱過她!沒想到竟是這么個白眼狼!” 盈歌聽罷氣得手都哆嗦了起來,但她明白,與潑皮無賴講道理根本講不通。 她駕車直接進了王宮。 本來夏青溪安排他們母子住在宮內一處較遠的宮殿里的,但此時盈歌卻韁繩一緊,徑直去了奴役房。 奴役房是犯錯的宮人接受處罰的地方,有權力的地方總有壓迫與不公平,所以這里也是宮里最黑暗的處所。 盈歌將馬車直接駛進了大門,奴役房的主事婆子聽到動靜趕緊從里面跑了出來。 是哪個不長上眼睛的在撒野? 剛到嘴邊的話還沒有喊出口,婆子就噗通一下跪下行禮:“老奴參見公主殿下。” 公主?! 車內二人相視一愣,急忙掀開簾朝外望去,只見寬大的院子里,沒有一絲裝飾,周遭的房屋也都是直白簡單的樣式,院子中央滿滿的跪了一地人。 夏三郎看看盈歌又看看跪在地上的人,驚得支吾了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盈歌,你……”薛姨娘彎腰探出頭來,滿臉驚異。 “大膽!竟然敢直呼清河公主名諱,老奴看你們是不要命了!”主事婆子直起身子指著母子二人,臉上的褶子擠出來的溝壑因為震怒顯得更深了。 主事婆子是人堆里的老油子,小眼睛一眨就能將眼前事洞悉個七七八八。盈歌臉上的殘存著的慍怒給了她以此做文章的膽氣和依據。 車上二人見婆子色厲內荏地呵斥,驚得一下子癱坐在地。 眼前的事情太過驚異——平時府里的一個小小婢女,草芥一般的人物,如今卻高高立于這里接受眾人的拜謁,他們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但他們可以肯定的是,盈歌已不是原來的盈歌了,她已經成了自己惹不起的人。 一想到在路上的言行,二人悔恨從心出,也跟著下面的人磕頭直呼公主:“公主恕罪,都怪我們有眼不識泰山,一路上多有得罪,您就大人不記小人過,放我們一馬吧!” 夏三郎磕頭如搗蒜,身上圓鼓鼓的肥rou隨之顫動起來,仿佛要把衣衫撐破。 盈歌并不理睬二人,跳下馬車后交代了婆子幾句后揚長而去,車上二人呆呆望著她的背影,在這個陌生的地方,膽怯畏懼油然而生。 唯一一個認識的人也走了,并且還有永遠都不會回來的可能,二人一下子慌了神,就像暴風雨來臨前,雞籠里互相擠在一起的小雞仔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