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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只是想上陣殺敵!” “對,我們想早日打勝仗回家!” …… 夏青溪看了看扯著脖子吆喝的那幾人,“這個理由不錯。我軍剛剛損失了糧草,加之又混進了內(nèi)鬼,將士們各個人心惶惶,若此時出戰(zhàn),軍心不穩(wěn),你們又有幾成勝算?” 夏青溪頓了頓繼續(xù)道:“士氣乃一軍之魂,若魂損,焉能勝焉?!” 雖說夏青溪說得在理,可苦于沒有證據(jù),若他們一口咬定不是內(nèi)鬼,也奈何不了。 夏青溪對鳳城東說道:“這些人都選擇在這個時候蠱惑軍心,說明他們都有同一個目的,來自同一個組織,也就是說他們肯定有什么特征或者特別的東西來互相聯(lián)絡。” 鳳城東即刻下令將這些人仔細搜尋。 夏青溪的目光落在了角落里的一人身上。 此人低垂著頭,并不向其他人一般情緒激昂喊冤叫屈,夏青溪走進,將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低著的頭緩緩抬起—— 小六?! 第125章 杜絕內(nèi)鬼 夏青溪看著眼前這張熟悉的臉頓時愣住了。 記憶里的小六是一副老實醇厚的樣子,笑起的時候眼睛瞇著,嘴巴咧成順暢的弧度,憨憨傻傻的,有時會露出后槽缺失的牙。 有次夏青溪問他:“小六,恒牙跟奶牙不一樣,很結實的,你是怎么把后面的牙給整掉一顆的?” 小六臉上一絲惶恐的神色閃過,隨即笑了笑:“不小心磕到了腮幫子磕掉的。” 現(xiàn)在想想,當時小六臉上那轉瞬即逝的惶恐,就像有什么秘密被人發(fā)現(xiàn)了一般。 夏青溪低語對鳳城東說了幾句,頭也不回地回了自己的小帳中。 她無法想象此時的小六是怎樣一副表情,她不愿去想。 通常人與人的情感建立需要漫長的過程,而毀壞只需要一瞬間。 她坐在鋪上,盡量不去想小六的事,可腦海里總是浮現(xiàn)他的笑,浮現(xiàn)那夜他將被子讓給自己的情形,還有救火時他額頭臉上滑下的一道道汗溝。 她似乎又聽到了他說:“那個太重,放著我來。” 她呆呆傻傻地坐在那連有人進來都沒有察覺。 能進她小帳的也唯有一人。 夜川走到她旁邊輕輕蹲下,什么也沒說,只是把手伸出手覆在她的手上。 她沒有像平時一樣躲開。 她臉色有些蒼白,眼角下垂,眼睛里似乎蒙了一層霧氣,如小刷子一般的睫毛微微往下鋪著。 迷茫又憂傷。 “我從驛站來找你的時候,扮作新兵混入軍營,第一個相熟的便是小六。 “小六很照顧我,我們一起為卒里的將士們做飯,他總是將沉活重活搶著干,還嘲笑我像顆豆芽一樣沒有力氣。 “他愿意分我被子,也愿意跟我一起分擔風險。我說豆芽可以吃的時候,卒里沒一個人信我,除了小六。 “雖然相處的時間只有短短幾天,但在這幾天里是他給了我情誼與溫暖。 “我能感受到,他的關心是真的,他對我的擔憂也是真的。 “可畢竟陣營不同,各為其主,但他又有什么錯呢?他只是為背后的主子拼命而已,就像你的將士們?yōu)槟闫疵!?/br> 夏青溪說不下去了,她的難過哽在喉間,卡在心頭,難以言喻。 這世間最難的就是這種沒有對錯的抉擇。 “若你愿意……”夜川試探著。 夏青溪搖搖頭,她雖然難過,但也拎得清。為了一己之私破壞軍令,她做不出這樣的事來。晉家軍向來以軍令嚴明治軍,若饒過小六,那其余二十二人呢? 若不嚴懲,將以何服眾? 所以,她才難過。 此時鳳城東在帳外請命。夏青溪趕緊呼出一口氣,平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緒。 鳳城東進來的時候,夜川并沒有從她身邊站起,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一直保持著半蹲的姿勢,現(xiàn)在他的眼中只有她。 鳳城東見此,頓時有點吱唔:“將……將軍,不如末將先……” “無妨,說!” “咳咳……方才末將已查明,那二十三人均少了右后槽的恒牙,這應該是他們用來互相聯(lián)絡的暗號。他們瞅準這個時機暗中蠱惑軍心,進可攻西雍,退可亂軍營。無論進退,都有利。” 夏青溪聽后站起身來,“軍中是否還有缺失右后槽牙的士兵?” 鳳城東搖頭,“只有這些。” 說完看向已起身的夜川,“將軍,這二十三人何時處置?” 鳳城東只問何時處置并沒有問如何處置,說明他心里明白他們的下場。 叛軍當誅。 “每人五十軍棍,關入牢車,回京后削去軍職,發(fā)配流放。” 留他們的性命? 鳳城東雖有些疑惑,但削職流放已是很重了,便不再多問。 “是,末將領命。” 待鳳城東走以后,夏青溪咬著嘴唇半天吐出幾個字:“謝謝你……” 除了說謝謝,她不知還能說些什么。 她的確不希望小六死。而這樣的處罰結果,在很大程度上安慰了她的心。 “你我不必言謝。” 夏青溪點點頭,還是朝他投去了一個感激的眼神。她長長吁出一口氣,努力從剛才的情緒中緩過來,強打精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