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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青溪來不及拉她,徑直跑進了房里,水坎站定后一手叉腰一手伸著食指指向夏青溪道:“撞了水坎連句話都沒有嗎?虧剛才水坎還在為你著想勸主子少用安寧香吶!你們一個個的,都小心后悔終生!哼!” 對著房門的方向,水坎狠狠地拋了個大白眼,小腳一跺噘著嘴走了。 “你知道車峰是誰的人?”夏青溪進來便直沖夜川而去,雙手“啪”地一聲撐在案前,氣喘吁吁問道。 “我知?!币勾ǚ路鹆隙ㄋ龝貋硪话?,氣定神閑。 “那就不要留在這里耽誤行程等東方謹查明真相了,即刻回去吧,我們馬上回京!” “好?!币勾ㄓ诛嬃艘槐?。看他淡定的樣子,夏青溪狐疑地問:“你知道了?” “我知?!?/br> “何人所為?” “你知?!?/br> 方才夏青溪接到覺非的消息,平王夜熙薨逝,平王妃失蹤,京里各方勢力蠢蠢欲動,皆欲借榮太妃與皇后消長之勢謀得一己之私利。 夜川生母榮太妃烏仁娜依是北狄的公主,雖嫁與玥國,但母族勢力仍不可忽視,如今榮太妃病重,各方勢力伺機而起,推拖了許久的行程,如今終要成行了。 陽關鎮州丞府。 徐離蕭微微蹙眉,將手里的絹紙放下。徐離峰有些沉不住氣了,上前一步道:“我兒可有對策?” “這晉王可真是大方,如此寶貴的洋灰配方說公布就公布了,當初他命建造新房的百姓去官府根據家口數來領取洋灰蓋房,我還以為他要用這配方干一番大事呢,原來他是怕早早公布給百姓,百姓拿了配方以后逃荒到外地,就不會在洪災過后百廢待興的和縣定居蓋房了。現在他走了,百姓們房子也建好了,這才把配方公布,還落了個體恤愛民的美名,不過嘛……這美名豈是想擔就能擔得起的?” “等回了京,自有他受用的。”徐離峰似乎想起什么似得,用手拈了拈稀疏的羊角胡子,臉上滿是陰鷙的笑意:“那洋灰的配方早在百姓蓋房領取洋灰的時候就已偷梁換柱了,即使他現在將真正的配方公布,百姓們也未必能買賬。到時家家戶戶房屋開裂,咱們再在一旁稍加扇風制造動亂,時局動蕩,最好的出路便是參軍了,到時還怕招募不到士兵嗎?” 玥國的天似乎更濃了,每人都各揣著心事,時時觀望著風云的變幻,欲望與權利的交織充斥在每一個明暗的角落。 夏末的天氣依然炎熱,拔營回京的路途因著夏青溪焦急的心情艱苦而漫長。 夜川帶夏青溪以及一隊侍衛騎馬先行,火離、水坎則跟在后面的隊伍里。 夏青溪對于騎馬本是一知半解不甚熟練,可這一路,竟然無師自通掌握了騎馬的基本技巧。 夜已深了,夜川命侍衛們去準備到驛館休息,可夏青溪不愿,她央求道:“再趕一會兒路,晚點再說?!?/br> 侍衛們剛要勸說夜川過了這個驛館前方很難再找到休息的地方,可夜川點點頭,雙腳用力夾緊了馬肚子朝夏青溪的方向趕了上去。 夜色越來越濃,馬蹄踏碎了山林的寂靜,沒有月亮的夜晚,唯有信念指引前行。 大腿兩側已磨滿了水泡,夏青溪幾欲將銀牙咬碎,她顧不上疼痛,滿腦子都是夜熙的樣子,她想到了那晚與他商議要來荊州,他只是淡淡地說了聲好。 明明約好了他要等她回去的,可人還未歸,斯人已逝。 她的胸口似乎堵了團棉花,透不過氣來。她張開嘴大口大口喘息,心臟絲絲繞繞著無法言說的疼痛。 頭越來越暈眩,眼皮像不停使喚灌了鉛一般,忽然間身體感覺輕飄了起來,被一只強有力的手臂攬過去后便失去了知覺。 良久,她被一陣打鬧聲吵醒,掙扎著撐起身子來心就涼了半截,暗處一團團綠瑩瑩的光閃著令人不寒而栗的殺氣——是狼群! 夏青溪往身旁的火把堆靠了靠伸手拿起一只沒有燃盡的樹枝,另一只手抽出匕首大喊道:“我來幫你!” “站那別動!”夜川吼了一句又一劍放倒了一匹狼其它狼見勢一起撲了上去,雙方陷入苦戰。 她仔細觀察了狼群的布局,整個狼群的主力依然潛伏在暗處,每次只派出一小波兒圍攻夜川,估計它們是想打消耗戰,夏青溪見勢拔腿就朝身后相反的地方跑去,她想以此來破壞狼群的戰術。 她拼命跑著,狼群派出幾匹狼從暗處涌了出來,竭力追趕著,腿上的水泡破了后鉆心的疼,夏青溪只想著拼命向前,這樣把狼群的伏擊范圍拉大,他們的勝算也會加大。 可追趕她的畢竟是狼,隨著她與這幾只狼的距離的縮短,她的體力也即將耗盡。 突然,隨著腳尖傳來的一陣疼痛,她狠狠地摔倒在了地上。 夏青溪想起來,可全身再也沒有多余的力氣了,腿上、腳上傳來的痛感令她不禁顫抖了起來。 想到還沒有回到京都為夜熙報仇,還沒有弄明白栗飛的問題,還沒有兌現帶覺非去游覽山河的諾言,還沒有再看一眼二哥,還沒有跟一直等在那里的盈歌道別……還沒有向因為自己的任性而被狼群圍攻的夜川說一句對不起,自己的小命就要在這片樹林里交代了…… 夏青溪心里那個恨,可事到如今,她亦感無能為力,用手臂狠狠拍了下落滿枯葉的地面后閉上眼睛等著狼群撲上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