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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山頂上尋了一處亂石坐定,她便開始琢磨著這后山的洞口到底在何處。 正北面是寨子中心,十幾個院落都集中于此,西面和東面都是寨子偏院。 平常寨卒也都駐扎在此,按理說洞口應該在西側或東側,這樣一旦發現入侵者便可在最短時間調集兵力,可如此明顯的布局豈不是更無意間昭示了洞口的位置嗎? 哪有人那么傻?可山的南側也就是夏清溪剛上來的斜坡一路還算廣闊,并沒有什么山洞的痕跡,而且也不見一兵一卒。那么只剩下北側了。 北側的正前方是整個青玄寨,每日人流不斷,可并沒有人發現山洞的秘密。 山腳的一圈都排除了,這洞口到底是在哪里呢?夏青溪對著壺嘴飲了一口茶,蹙眉思索道。 夜風乍起,月朗星稀。 幾絲凌亂的頭發舞動在些許料峭的寒冷里。夏青溪一手撐著額頭,任月光灑滿衣袍,她完全入了神,連有人靠近都沒有發覺。 “好一副月夜美人圖。”來人豪不掩飾地夸贊道。 夏青溪一回神,見眼前一襲練衣勁裝的婦人,頭發高高束起頗像后世的馬尾,全身無一釵翠,唯一的飾物便是頭上那枚木頭簪子了。 怪的是那木頭簪子上是半只蝴蝶,雖然只有一半翅膀,但依然看得出雕刻的栩栩如生。 在這土匪的寨子里還有這等散著林下之風的人,當真是令人眼前一亮了。 “美人兒說的是你吧,我可是爺們兒。”夏青溪起身道。 “聽說老三今天帶回寨子一個貌美小郎,想必就是你吧,確實是生得極美。只是我看你總有些女兒氣,如果你要有個兄弟,再加上這容貌,那才是男子曠世,萬中之一。” “姑娘說笑了,我哪里有什么兄弟,自小孤苦一人。” “哦?那真是可惜了,浪費了這一番好容貌。” 婦人向前幾步,順勢將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并往下游走,夏青溪趕緊往后一退。 任她手掌繼續往下豈不是要知道了她是女兒身。 “念璃!你在干什么?!”看樣子鐘無修剛從山下趕來,有點兒氣急敗壞:“你要對我的青兒做什么?” 念璃乜斜了一眼鐘無修,淡淡道:“急什么,我不過覺得這小郎像一位故人便一時興起想敘敘舊罷了,剛才我們聊興正酣呢,是吧,小郎君?” 念璃將唇線彎成了好看的弧度,笑意在嘴角彌散開來。 她沖鐘無修道:“既然你來了,那我走了。” 夏青溪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突然她回眸沖她一笑,左眼挑釁地眨了一下,氣得鐘無修抿緊了嘴唇。 她的笑令夏青溪腦海微微一震,這笑容如此熟悉,帶著像二哥一樣的柔和的暖意。 夏清溪看著她,不自覺便陷入一抹笑容的溫柔里,含糊地應了聲:“嗯……”接著手臂一緊便被鐘無修攬到了一旁。 “青兒,大晚上的你怎么一個人到處亂跑,萬一被寨卒誤傷了可怎么辦?” “這山清幽的很,并沒有什么人把守呀?怎么會誤傷了我?是不是這山上藏了什么寶貝,怕被人看見,所以你不讓我來?” “青兒說笑了,哪里有什么寶貝。若說這山上的寶貝,這不就在修眼前嗎?青兒不是說馬車那地方太狹窄了不舒服么,走,咱們現在就回房里去,找個寬敞的地方好好舒服舒服。” 說著用手輕輕挑了一下她的下巴。 夏青溪后背一個機靈,心里暗暗嘆了口氣,不知她那包藥還能撐幾次。 這小坎兒,自從上次拒絕了幫她試藥后就變得越發小氣了起來,這可是救命的藥啊,就給了那么一小包。 鐘無修摟著她一路下山而來,夏青溪在心里編排了水坎無數次。 翌日,夏青溪裝作閑逛,四處打探地形守衛情況,不巧的是正面迎上了念璃。 正欲轉身逃離,念璃伸手攔住了她:“青小郎這是要去哪兒呀?想必小郎君剛到咱青玄寨還有很多不熟悉的地方,那我就帶小郎君逛逛吧。”說著便拽起她的胳膊走了。 “青小郎初來乍到,家中可有掛念?” “并無,自小孤苦伶仃一人,并無家人。” 夏青溪看到念璃的手指明顯一顫,旋即便恢復了自然,她問道:“二當家,你我可曾在哪里見過?為什么我見你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青小郎真會套近乎,莫不是看上念璃了?不過也巧了,我看你也是似曾相識,不如你不要跟著鐘無修了,你跟了我罷!” 聞此,夏青溪有些后悔說自己是爺們兒了,急忙擺手道:“不……不用了吧……呵呵……呵呵呵……” 念璃并不管她,自顧自道:“青玄寨傍山而建,易受難攻,若想從外點一把火,就得在里先澆好油。你看這松樹長得多好,要是月圓的時候站在這里看最上面那叢樹枝定是一番好風景。” 說著她走到廳前一根柱子前翹首看過去。 若谷軒前廳。 夏青璃捏著信鴿上取下的信箋雙手顫抖著,聲音如山洪爆發一般:“說!為什么不早拿來?!要你們何用?!” “回稟主事,信到的時候已是下半夜……”然而夏青璃并沒有聽解釋,而是將那卷信箋攥在手心里奪門而去。 底下的侍衛跟了夏青璃有些年頭了,信上到底是什么內容,能令溫潤如玉寵辱不驚、對待任何事情都淡薄如水的夏主事怒發沖冠亂了方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