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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拍了拍她的胳膊,示意她稍安勿躁,轉身向自稱五爺的漢子笑道:“誤會,誤會,這位小郎所欠的銀錢稍后會差人送到府上,還望五爺賣個面子給在下。” 這位自稱五爺的漢子是林洪寵妾的家兄,性子杵倔橫喪,跋扈的很,又仗著自家妹子得寵便在這冀州府欺行霸市、胡作非為。 見來者是若谷軒主事,又有銀錢拿,五爺連忙把腳從少年身上移開,臉上瞬間掛上了阿臾的笑: “好說好說,擋了主事大人的路,還請大人見諒,小的先行告退。” 說罷手臂一揮,帶著幾人一溜煙地淹沒在人流里。 “二哥,你怎么就這樣放他走了,還給他銀錢!放任這種人逍遙法外,還不知要害多少人呢……” 夏青璃拉過她的手,嘆了口氣輕聲道:“溪兒,這世間不平比比皆是,有弱便有強,萬物皆有其道,圖一時之快并不能解決問題。” 夏青溪嘴張了張,點頭輕應了聲“嗯”便蹲下身來查看少年的傷勢。 少年掙扎著坐起身來作揖道:“多謝恩公仗義相助,他日定當……” 夏青溪打斷了他:“既然救你就不圖你的回報。這位小郎,看你擺這代筆文書的攤兒也像是讀過書的,怎落得如此境地?” 少年失笑一聲,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撐地:“我本荊州人士,家道中落又突遭變故便流落此地,本想著讀過幾年書識得幾個字擺個代筆文書的攤子勉強糊口,怎奈遇上姜五欺行霸市,我拿不出銀錢他便砸了我的攤子。” 少年頓了頓,滿臉的血污但眸里星輝粼粼,話語中透著三分風骨:“雖說世道吃人,可我不信這世道,我信終有一日時和歲稔,弊絕休明。” 夏青溪怔怔的看著眼前的少年,著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不管你以前是誰、叫什么,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夏青溪的弟弟了!以后,你就叫夏……嗯……” 她蹙眉想頓了一下,“就叫夏覺非!覺今是而昨非,從今以后我們就一起來看這時和歲稔,弊絕休明!” 雖說覺非的年紀看起來同夏青溪差不多,她問都沒問就讓人家當了弟弟,仿佛當jiejie是一件很有成就的事情。 夏青璃派小廝去請了郎中又安排了馬車,交代了下人把夏覺非安頓下來。 夏覺非被叉架著往后面的馬車走去,頭耷拉著,兩條腿像兩條繩子似的被拖曳在地上,腳上穿的軟羊皮革靴一晃而過。 雖然這靴子破損的幾乎快分不出顏色,但夏青璃還是不禁多看了一眼,他眉頭蹙了蹙,扶夏青溪上了馬車。 “二哥也注意到了那雙靴子?”坐定后,夏青溪盯著他微蹙的眉頭問。 夏青璃略略遲疑了一下,分析道:“荊州氣候又不似北方酷寒,能穿革靴的想必也非泛輩,特別是此等成色的。溪兒萬事當小心,切不可輕信他人。” “放心吧,二哥,我看人不會錯的!不管他以前是誰,這個弟弟我認定了!” 到了若谷軒,夏青溪帶著盈歌與二哥錯開進了大門。二人一進大廳便聽到有人站起來喊:“夏七爺來了!” 第12章 若谷軒聚財 眾人紛紛朝門口望去,夏青溪拉了拉氈帽將半張臉都蓋住快步上了樓梯。 二樓的雅間里,茶水早已備好,她在屋里坐鎮,盈歌帶著一個小盒子去了一樓廳里當眾打開,只見里面一片片系了彩絡結的竹片上有的寫著半句對聯,有的寫著半句詩詞。 摩肩接踵的廳里,盈歌高聲說道: “諸位,想必大家已知夏七爺雅名,今晚我手里有七爺親手書的竹片三十枚,或對聯或詩詞,均五十兩一枚起拍。 “倘若能對上并且對的好,七爺會再以雙倍價格求回,若是妙絕之對還會再出高價。 “若對不上,就將竹片帶回去,上面的詩句也可日日磨思推敲,以金銀得珠句,您也不虧!” 說完便交代了拍賣的流程,將拍得的竹片與價格一一記錄在冊。 如此新奇的形式令三十枚竹片很快被哄搶一空。 拿到竹片的人得意洋洋,沒拿到的也伸長了脖子看熱鬧。 夏青溪正在房里背對著門口悠閑地喝著茶,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她執著杯子頭也不抬:“要求竹片就去樓下,價高者得,爺這里可沒有了,回吧。” 來人也不答話,徑直坐到了旁邊的圓凳上。 夏青溪歪頭一看,只見旁邊端坐著一個如雕塑似的身影,墨藍色的便裝長袍將身形勾勒的恰到好處。 夏青溪差點將嘴里的茶噴了出來,她“啪”地一聲放下杯子,兩只手臂撐在圓桌上將整個身子傾斜了過去,臉貼近了他的,壓低聲音道: “不是跟你說了兩清嗎?你不能看我今天在這里賺點銀子就趁機來敲詐勒索吧?七爺我憑本事賺錢,行的正坐的端,不要以為你是王爺就可以仗勢欺人。” “兩清?行的正坐得端?” 夜川將臉轉過來,臉與臉挨的極近,連呼吸都恍若可觸,夏青溪臉不由得一陣發燙,別過臉去坐回了圓凳上。 夜川端起她的杯子將杯里的半杯茶飲盡,“先不說那玉肌膏要如何答謝,單論這幾日放聲造勢,為七爺您廣播雅名的,還有方才拍賣時暗中抬價的,都是本王的人,七爺可還覺得兩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