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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川接過圣旨:“謝陛下體恤?!?/br> 圣旨頒完一行人不敢耽擱,寒暄客套了一番便動身回宮復命。 洪安帝留晉王拜過榮太妃后在宮里歇息,待晚膳大宴后再回府。 夜川與母妃榮太妃,有著永遠保持著一定距離的客套。 八歲夜川便被送到北狄做質子,十八歲方回。向來不與夜川親近的容太妃顯得更疏遠了。 這邊夜川剛踏入寢宮,一身水藍色緞衣的小丫頭跳出來扯著他的衣袖抱怨道: “主子,水坎在和縣診療時疾甚是辛苦,您這次要是不給點獎勵我就不干了!” 說著將攥在手里的衣袖搖的像蕩秋千一般列列作響。 夜川掙脫出衣袖,“你要什么獎勵?” 水坎一聽來了精神,用手指著旁邊一身大紅色衣衫的火離道:“我要他!” 火離面無表情:“恕難從命?!?/br> 水坎聽罷,借助椅子一點腳尖跳到了火離的身上,雙腳死死地勾住他的腰,手臂鉗住脖子嘴里哼著:“我要你,就是要你?!?/br> 火離掙扎了兩下便站住不再動,任由她纏著。 水坎抬起頭看向夜川:“主子,和縣時疾未消,火離不在我身邊,人家心里難過得緊,就怕耽誤了時疾診治,不如讓火離去給我當個幫手,我保證,三日內定平時疾。” “三日?” “三日!” “準了!” 聽聞主子的允諾,水坎一個鷂子翻身輕盈地從火離身上躍下,腳尖穩穩著地圍著夜川蹦來跳去,兩只雙手歡快地在頭頂上揮舞著,嘴里“咯咯”笑個不停,開心地像個孩子。 不,她本來就是個“孩子”。 水坎順了心意,便開始談正事了,她坐在夜川對面的桌子上,雙手按著桌面,兩條腿蕩來蕩去: “時疾與暴亂一樣,并非天災實乃人為,看來你那寶貝大侄子并沒有閑著呢。 “說來也都怪主子,那日若谷軒非要拽住人家姑娘問什么桃花源的,結果讓探子們起了疑心。 “他們回軍中一探便知您不在軍中,還弄了這么一出城外相迎。不過幸好主子您啊有先見之明,知道自己可能暴露身份就提前趕了回去?!?/br> 水坎說著跳下桌蹦到夜川跟前,叉腰湊近他揶揄道: “俗話說,紅顏禍水,那姑娘啊,冰肌玉骨的,真真是盡態極妍,見者勾魂……唔……” 不等水坎說完,夜川拿起桌上果盤里的桃子塞到了她嘴里,面無表情地吩咐道: “你二人即刻動身去往和縣?!?/br> 水坎將嘴上的桃子拿下來認真地啃了一口,嘴巴撅得老高甩著肩膀撒嬌: “主子,人家剛來,這皇宮的景還沒有逛,御膳還沒有吃怎么就能走呢?和縣那已經安排妥當了,有水坎這絕世神醫在您就放心吧!” 見夜川不為所動,她又補了一句,“您放心,水坎再也不說那姑娘是紅顏禍水了!” 第9章 只享眼前,只盡今生 是夜。 惠谷殿里燈火通明,弦繁管急。 座上皇親重胄官蓋云集,各宮的妃嬪娘娘,各府的命婦貴女花團錦簇。 夏青溪屈膝坐在二哥下首。 今日午睡過后便開始為赴宴梳洗打扮了,可她實在不喜那些繁瑣的金釵玉釧,于是便綰了個隨云髻,巧妙地將額角的疤痕遮住,斜斜插了兩只上好的東珠白玉簪子,坐在那里別有一番清雅。 洪安帝遠遠地望見她,一時間竟有些失神,臉上全是黯然失色的神情。夜桀連喚了兩聲他都沒有聽見。 夜桀順著洪安帝目光滯留之處望去,眉頭擰成了深深的“川”字。 這時宴席正酣,一行宮女捧著托盤開始上酒。 安王夜桀這樣的受寵皇子以及晉王夜川這等戰功顯赫的臣子用的是銀鎏金托盤,上的是鎏金壺裝的夢浮生。 其余皇子以及一眾妃嬪臣子并各府女眷用的是剔犀雕漆托盤,上的是青花瓷壺裝的猴兒釀。 夢浮生,據說飲之能使人一夢浮生又能感之人生若夢。是先太后與先太皇年輕時共同釀制。 當年,群臣以先太后出身為由堅決反對先太皇立一個沽酒女為后,可是先太皇一意孤行,力排眾議。 二人婚后鶼鰈情深,而夢浮生就是在那時釀造的。 后來先太后故去,先太皇怎么也釀原來的味道了,自此世上再無一壇夢浮生問世,現在窖存的也不足百壇而已。 能喝上一壺已是百般的榮寵了。 平日里這些宴會夏青溪都是以病推脫的,所以王公貴胄都沒有見過她,而今她一出現,獨特的氣質著實抓人心的緊。 尚未婚配的公子小郎紛紛暗地里打起主意。 為了不給樞密使府丟臉,不給二哥惹麻煩,她吃不敢放開吃,喝也不敢放開喝,連癢癢了也不敢撓。 她對聲樂歌舞不感興趣,對群臣顯貴也不感興趣,對晉王更不感興趣,一心只盼著快些結束。 一波波投來的目光讓她感到極其不適應,這個接風宴令她如坐針氈,早知如此還不如在柴房里待著暢快。 一名捧著銀鎏金托盤的宮女走到案前附身低聲道:“安王殿下特賜夢浮生與夏七姑娘?!闭f完窘迫地低下頭像做了什么虧心事一般。 夏青溪抬眼尋找著夜桀,觥籌交錯間她看見他正坐在洪安帝右下首的位置,此刻也正望著她,四目交匯的一瞬,他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