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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路敵國皇帝后我懷崽了 第18節

    謝遮滿臉難以置信地回頭看皇帝。

    向來隔岸觀火、優哉游哉的皇帝也是一副如遭雷殛的表情。

    他居然戴在脖子上。

    他當然知道謝才卿為什么這么說,只是……

    皇帝表情變幻莫測起來。

    這邊祁王從最初的震驚中醒轉。

    居然有人捷足先登了!

    他看著表面干干凈凈實際已經被人暗中染指的謝才卿、心里裝得都是旁人為旁人臉紅羞恥的謝才卿、戴著旁人東西歸旁人所有的謝才卿,一時比夫人背著他偷人肚子里孩子不是他的還難受。

    他憤地想砸墻,突然冷靜,冷笑一聲:“你怕不是在誆本王吧?這話騙騙旁人還行,你當本王傻?以為這樣就能躲得掉?”

    他逼視著謝才卿。

    眼前人雖像只受驚后的白毛兔子,毛毛都抖得厲害,眼光卻無半分閃爍,不像在撒謊,大約是難堪愈盛,臉色越發紅潤,像是浸染情欲后的顏色。

    他似是忍下滿腔羞恥,托著玉:“是真的,不信王爺瞧瞧,王爺可能不知曉,才卿家境貧寒,根本買不起這東西,王爺若是不信,大可去查查。”

    祁王心頭一沉,他不蠢,他舅舅有多心黑手狠他清楚,他再色迷心竅,京都皇城,長翎衛的眼皮子底下,他不可能不打聽清楚就貿然行事。

    這些年他舅舅都沒懲治他,無非是因為他知道什么人能碰,什么人再中意也一根手指都不能沾,從不給舅舅惹麻煩。

    舅舅日理萬機,當然沒空修理他。

    他早就將謝才卿查得一干二凈,甚至祖宗三代、親朋好友都沒放過,再三確定能拿捏、沒半點風險才來的。

    可要真是他說的那樣……

    借著塔里的光,祁王仔細瞧著被謝才手里的那塊玉,越看越心驚。

    羊脂白子玉,少說千兩,尋常百姓一年的開銷也不過幾兩銀子,謝才卿不可能買得起。

    也不可能是假的,那光澤和成色,在羊脂白子玉里都是數一數二的。

    送東西之人非富即貴。

    區區商賈不敢打狀元郎的主意,狀元郎也不可能瞧得上,那人敢明目張膽送這么貴重的東西,還不怕被長翎衛抓著貪污把柄,有這財力還敢花的,至少當朝三品以上。

    祁王心頭浮上些許忌憚,這官位的都是老狐貍,陰人的本事多得是,真惹毛了得不償失。

    好好一張白紙,仿佛上天送給他慢慢調教開拓的,莫名有了個污點是掉價又膈應,可就此收手……

    他再也找不著模樣身子這么招人的了,滋味可以想見的銷魂蝕骨。

    他看著因丑事曝光羞得無地自容的狀元郎,一時血氣怒氣上涌,第一次起了一爭高下之心,咬牙切齒地問:“是誰?”

    “……才卿,才卿不能說。”謝才卿緊握著玉,別過臉。

    謝遮悄悄看向從謝才卿說出那句話起就表情風云變幻的皇帝。

    饒是效勞多年,他依然絲毫摸不準陛下心思。

    那玉謝才卿不可能知道是皇帝的,戴在身上估計是出于喜歡愛護,也怕被人瞧見引起不必要的猜忌,可……那是皇帝的貼身之物。

    為脫身隨機應變誆祁王,是聰明絕頂,可……怎么就燒皇帝身上了?

    那……那種話。

    陛下一言不發。

    謝遮心驚膽戰,摸不準他是驚是怒,又或者是別的什么,稍一低頭,無意朝某個諱莫如深的位置看去,表情陡然凝固,眼睛幾乎瞪大兩倍,自己臉色也跟著變幻莫測起來,面紅耳赤地垂下頭,眼神飄忽,聲如蚊吶:“陛下……這……這……這這……”

    他離得最近。

    可絕不是對他,他侍奉陛下這么多年了,都沒這種福……福分。

    隔著衣袍都大得嚇人的福分。

    反倒是皇帝一臉淡然,懶洋洋的,用唇語說:“朕二十有四了,人擱你眼皮子耳朵根撩撥你,你還沒反應,那叫有毛病。”

    “……陛下圣明,陛下英明神武。”謝遮老臉紅成一片,同為男子,又有點隱秘的自慚形穢。

    猛地想起謝才卿也是男子,心下有些害怕,謹慎地悄然后挪了一步。

    蕭昀扯了下衣袍下擺。

    謝才卿這話一出,皇帝也不好出去了,也無需出去。

    祁王只要沒色令智昏,勢必投鼠忌器,短時間內不可能再糾纏他。

    蕭昀就要叫謝遮回去,那邊祁王又開口了。

    “告訴本王,是誰?本王保證不說出去,你只要告訴本王,本王立馬放了你,否則……”

    他湊近謝才卿耳側:“他們很快就上來了,狀元郎想不想讓他們見見你現在的模樣?”

    謝才卿面色煞白如紙,只死死咬緊唇,儼然是寧肯受辱也不肯說。

    見他這反應,祁王眼中妒意瘋狂涌動,語氣刻薄譏諷:“怎么著,他是有多厲害?讓狀元郎在他那兒心甘情愿張開腿到本王這兒就寧死不屈了?他有本王生得好么?”

    “……王爺慎言。”謝才卿退無可退,依舊負隅頑抗地緊貼墻根,像是要遠離他。

    祁王怒火中燒,笑得越發燦爛,偏要湊近:“別是哪個老不死吧,怕說出去他要了你的命?他那么大歲數了,能起得來么?還是吃藥了?”

    蕭昀似笑非笑。

    謝遮心里直咯噔,祁王這是嫌死得不夠快。

    他每說一句,謝才卿頭低得就深一分。

    “你別怕他,他是臣,我是王爺,這種事捅出去,對他可沒好處,他比本王要怕,你告訴本王,本王保你,本王不會因為這虧待你的……告訴我,他是——”

    細微的咳嗽聲從不遠處傳來。

    狀元郎瞳孔一縮,祁王做賊心虛,猛地回頭。

    狀元郎趁他回頭,一個彎腰鉆過他橫在自己身前的胳膊,慌慌張張整理衣襟往樓上跑去,跑至階梯拐角處,冷不丁撞上一個寬廣且硬的胸膛里,一個趔趄,被人隨手一攬。

    狀元郎渾身一僵,驀地抬頭,對上一雙深不見底的漆黑眼眸,臉上頓時血色全無。

    謝遮大驚,面有隱色。

    蕭昀神色如常,不動聲色地將人扶好推開,和自己隔開一段距離。

    那邊祁王怒氣沖沖地追過來:“你還敢——”

    他看見階梯口立著的人,整張臉頃刻煞白如紙,兩腿發軟,就要跪下求饒,勉強清醒了,強顏歡笑:“舅……舅……舅舅,您怎么在這兒?”

    “參見郡王。”謝遮恭恭敬敬道。

    “榮煜也在呢?”蕭昀說。

    狀元郎匆匆忙忙退了幾步,半跪下身來,顫聲道:“微臣驚駕,陛下恕罪。”

    蕭昀打量著他,詫異道:“狀元郎這是怎么了?”

    謝遮暗暗一瞥,見他精準無誤地皺著眉,言語中透著幾分恰如其分的關切,心中頓時生出無邊敬意。

    祁王心跳一停,也不知道舅舅和指揮使到底聽見了沒有,腿不受控制地開始發抖。

    謝才卿一聲不吭。

    漫長的沉默里,祁王慢慢就要跪下去:“舅……舅……舅舅……”

    “昨日還好好的,怎么今日就結巴了?”皇帝像是樂了。

    “舅……舅……”

    狀元郎打斷祁王,穩住聲線:“塔里黑,微臣落在后頭,難免有些急,走得快摔了一跤,得虧王爺趕到,尊前失儀,陛下恕罪。”

    祁王瞪大眼睛,如釋重負,渾身不知不覺被汗浸得濕透了,死過一次一樣。

    蕭昀深看謝才卿一眼。

    眼前人一改先前的端莊矜持,衣衫凌亂,襟口皺得厲害,底下的肌膚若隱若現,腰帶也歪了,上頭布著揉捏拉拽的痕跡。

    幾縷烏發從鬢角落了下來,垂在他臉側。

    明明受了一場欺負,連臉色都沒沉淀下來,卻眼也不眨地說著謊。

    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的選擇。

    “是這樣么?”蕭昀似笑非笑看向祁王。

    祁王不敢抬頭,顫聲道:“是——”

    蕭昀說:“若是不是,可是欺君之罪。”

    祁王頓時沒聲了,渾身抖如篩糠,汗如雨下。

    這話……可能是聽見了,當然也可能是瞧著不像摔倒猜的……

    他膝蓋曲了又曲,直了又直,短短十幾秒的功夫,已經掙扎了數個來回,抖著嘴唇道:“舅舅……”

    皇帝卻沒再看他,似乎連個眼神都懶得給,反倒看向了謝才卿:“是么?”

    “是。”謝才卿抿緊唇。

    祁王心頭一塊千斤重的大石瞬間落地。

    算他識相,諒他也不敢。

    蕭昀沉默半晌:“這樣啊。”

    他的目光悄然落到狀元郎衣襟處。

    狀元郎匆忙整理著衣襟,修長柔軟的手指握住那塊玉,估摸著是驚魂甫定,手指微微發抖,塞了好幾次,才將之又塞回衣襟。

    第18章

    狀元郎摔了一跤,陛下開恩,免了他雁塔題字,叫他先回狀元府休息了。

    從鳴雁塔回來,蕭昀換了身常服出來,謝遮立在寢宮內,謹慎問:“祁王陛下打算如何處置?”

    蕭昀一樂:“有什么可處置的。”

    他從案上拿了根狼毫筆,戳進梁上掛著的金絲鳥籠子里,逗著絳色、靛青色、雀頭色、墨色、明黃色五彩斑斕的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