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紆滎苦笑，啞然無言。

    “事情很復(fù)雜，我覺得問題出在這個楊自遠(yuǎn)身上。”

    眼眸垂下。

    “有什么，父女三年而不相認(rèn)。有什么，父女親情會淡泊成這樣……”

    伸手去夠酒，再苦的酒也該咽下了。飲酒如飲水，無知無覺的，就下了肚。

    “你知道，他們都說我父親是醉酒而死的，可是前一天，他還在告誡我不要變成一個酒鬼。在我理解我的母親之前，他是唯一一個對我好的人，即使……時間短暫。”

    “就這樣，我還是難忘他對我的好。”

    酒越灌越多，也越想越多，念頭朦朦朧朧的，柳紆滎知道自己不能再喝了。再喝就會失去警覺性，再喝也會止不住記憶。

    隨手一拋，酒壺便沒入草叢不見。

    “不說他們了，說點高興的。”

    “她拋棄我，受的那點苦是應(yīng)該的，有誰會像我對她那樣好。我知道她的仇人，可以拔了舌頭送給她；我知道她討厭柳峻，可以放在圈子里當(dāng)狗給她觀賞。害死她的人，我連阿玓都送下去給她道歉了，她還是不肯原諒我，她還要走！”

    “她還要走！”

    “你說，待在我身邊多好，我死了也會保護(hù)她，我會陪著她到老，我會給她一切！”

    “她為什么要走？我想問她。可是看著她，我又問不出口。”

    “我一開始只想等她愛上我了，我再死在她面前，如果她傷心了，我就滿意了。”

    “我們的愛本來就是這樣，只能燃燒很短的一段時間，久了我都不敢嘗試。”

    “以前我以為我活不久，只求和她雙雙對對過上兩年。后來我不甘心，花了十年才回到這里，還是只求幾年。但是現(xiàn)在，我不知不覺就能說出我們要白頭偕老……”

    “她那些有意無意的深情，我不知不覺就心軟了？還是她愛我，我心軟了？”

    “我很想好好活下去。”

    “惠帝當(dāng)年何嘗不是封住了千萬魔族的生機(jī)？連我……也不過千萬妖族的一名。我才不是什么龍族，我只是一個……殘廢而以。”

    “你說我到底是什么？”

    只有風(fēng)聲呼嘯，沒有回應(yīng)。

    “哈哈，是吧~最荒唐的事就在這了，千年了，龍活成了蛇，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變的種，混成這樣還有什么好說的！”

    “不過我答應(yīng)你的不會變的。”

    “我為她做的那些，也一定要找個好日子說出來，讓她哭著喊著不肯離開我。”

    “那時，就該是她要救我了……”

    “如果她救我，我不算食言吧？”

    第50章 浸染月光美人如霜（二）

    老街上，去得稍稍有點晚了。

    棋盤似的的古鎮(zhèn)里，走著還有點陰森。狹窄的白墻，感染著月光。

    風(fēng)聲很小，弄堂很靜。

    陸薏苡和清小益腳步很輕，走在前面，李民生也小心翼翼，跟在后面。一時李民生也不由縮了縮脖子，抽一口冷氣。

    “這是白天走過的老街嗎？”李民生不由問。

    “怎么，你沒有夜游過古街嗎？”薏苡回頭看了他一眼道。

    “游過，但是沒想到這里連燈都沒有。論鬧鬼我還是服你們這個。”李民生回答道，十分努力地記路了。

    這里簡直就沒有人氣！

    墻壁偏厚，里面什么動靜都聽不見；沒有路燈，時不時拐角才有一盞；月明星稀，還好還有北極星可看。

    來到一片空蕩的場地，卻是有暖色燈光透出來。

    推開門，原來是個活動室啊。李民生打了個暖寒戰(zhàn)。

    “車車車，抽車啊！”四雙眼睛看過來，薏苡一點都不尷尬，笑笑露出一口牙，四個人一愣一愣的。

    拍拍手走人，又叫：“呀，好牌啊，張爺爺——”對著老頭的肩，一陣猛拍，張老頭卻是一點頭都沒有回。“陸丫頭你來給我看看，我這牌該怎么出啊？”

    “這個這個都可以，想贏還得打這個。”

    “喲，老張聽牌了啊。”“陸丫頭來了這是要開胡了啊。”

    戴老花眼鏡的幾個老頭倒是頭都沒抬，薏苡招手示意兩人跟上，偷偷往里面去。

    原來這屋子分了里外兩間。外面擺了幾張桌子，充作棋室，里面就是一間長客廳。

    老婆婆們在里面織毛衣、做手工活。好幾排的竹椅，小小一臺電視，聲音不大不小，咿咿呀呀唱著曲子。

    “陸丫頭來了。咦，男朋友好像變了。”薛奶奶快人快語，趕緊招呼人來。

    “上次那個是，這個不是。”薏苡在她旁邊坐下，隨手拿起針線來縫。

    “陸丫頭好久沒來了。”旁邊張奶奶長著很和藹的眉目，面目到現(xiàn)在都很端正。

    “人沒來，風(fēng)聞早就聽說了。聽說年紀(jì)輕輕就和一個小伙搭上了，喲喲，不得了了嘞。”同樣沖耳的話，這個才是認(rèn)真的。

    薛奶奶抬臉給了這個媳婦一眼，又轉(zhuǎn)頭對薏苡繼續(xù)說：“人好不好啊，這個看著也不錯。喲，這個丫頭還挺眼熟的啊。”

    清小益也正湊上來看薏苡手上怎么做的，聽人一說，眼睛瞬間瞪圓了。

    “還挺好的。這丫頭是前面那個村的，和我差不多，爸媽都不在了。”薏苡縫完一串一起剪了，抬起頭來的婆婆們臉色各異。

    “小小年紀(jì)可憐見的。”“多大年紀(jì)了。”“命苦啊。”“有空來我們家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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