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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晚舫齋手札在線閱讀 - 顧惟謙番外:不系之舟1

顧惟謙番外:不系之舟1

    顧惟謙對常自翩的初印象,是傲慢有禮的名媛,但是不怎么講理。

    滑雪教練不敢直接勸年僅十四歲的她不要嘗試林道,那危險系數很高,只能委婉地說今天的雪不一定適合滑。常自翩很自然地反問,那在雪道里,難道就適合了嗎?

    她如愿以償得到滑雪教練客觀可行性的評估后,走去林道前路過顧惟謙身畔,小聲講了一句,“瞧不起誰呢。”

    這個不講理的嬌小姐,顧惟謙總有預感她會出事。

    顧惟謙的預感向來很準,他聽到常自翩遇到雪崩的消息,第一反應是懺悔——他覺得自己不該有那樣的壞預感。

    找到常自翩的時候,顧惟謙幾乎已經是精疲力盡,可是她的腳受傷了,再凍下去會很危險,他強撐一口氣,丟掉了不必要的負擔后,輕裝簡行地背著她往雪道慢慢走。

    這一路他走得很慢很慢,常自翩一直在他背上碎碎念,她說了好多她被埋進雪里的感想,例如沒想到那么松軟的雪卻能把她壓得那么嚴實,她覺得自己排個氣,氣體都會逆流回去。

    顧惟謙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他已經沒有力氣跟她說話了,不然他一定會笑話她,“放屁就講放屁,小小年紀就學名媛講優雅,剛剛執意要滑林道的時候怎么就不考慮身為名媛的優雅了?”

    常自翩一直都很愛碎碎念,有時候顧惟謙聽到她說話,都感覺像是在聽一臺不能切換的廣播,且無間斷無廣告。

    這臺廣播是在二十周年時,突然頻道缺失,啞了火。

    常爺爺對顧惟謙來說,也是非常重要的長輩,兩人之間有過許多深長投緣的對話,看到病床上闔然長逝的常爺爺,顧惟謙也很難過。

    “爺爺,你不回家吃飯了嗎?”

    顧惟謙因為常自翩這句話,第一次體驗到了一種只能仰仗時間才能消磨的痛意。

    常爺爺走后,顧惟謙一直很擔心常自翩。但她在舊金山似乎過很平常也很快樂。他那個時候已經結束實習從華爾街離開,灣區有一些金融機構規模雖然不大,但是很有借鑒意義,他申請了新的實習工作,搬到了舊金山。

    他偶爾也會去看看自翩,她的話變得越來越少,但是變得越來越勇敢了,他有次給她帶去她母親做的手繪生日畫冊,她正坐在校園草皮上寫生,有一只校狗安靜地坐在她身邊,有時伸個懶腰露出肚皮,她還會伸手去摸一摸。

    要知道,在自翩十幾歲的時候,每次她來他祖父母家前,祖母都會提醒他,一定要先去后院把家里那只黑背關進狗屋,因為自翩怕狗。

    自翩畢業的前一年,顧惟謙申請了倫敦的學校,他離開前去找自翩過生日,自翩送給他一只juvenia的六分儀手表,原因是她在他家看到過他的收藏柜,里面放著許多航海時代的六分儀和望遠鏡,這些舊收藏他鮮少讓人看到,朋友來他家也自覺不會進他私人的儲藏室。

    自翩不但進去過,還玩過他的望遠鏡,六分儀這個東西也是他教她看過的。

    那只手表顧惟謙戴了很多年,不巧的是直到結婚后,顧惟謙才發現自翩好像忘記那是她送給他的禮物了。

    不過她不記得也正常,他去找她那天,她剛從拉斯維加斯的電音節回來,簡仲逍那小子把人弄醉了,也不管她是否會半夜嗆到嘔吐物,看到顧惟謙就溜之大吉。

    簡仲逍從小就不喜歡顧惟謙,他有次跟人講到自己幼稚園時給蔣宋美齡拜壽還能得到壽桃回贈的軼事,顧惟謙就在旁邊淡淡的說,那時蔣家請托了很多人找他祖父去把脈施針,但是祖父人在加拿大很多年都避而不見。

    簡仲逍自詡是天龍人,但是跟顧惟謙的家世比起來,他只是個住在天母區的龍的傳人。

    簡仲逍走后,顧惟謙想把常自翩從地毯上撈起來,一個表盒從她口袋里掉出來,她醉眼朦朧地看著顧惟謙,說自己在做夢,想送人禮物,人就自動出現了。

    顧惟謙再三詢問,這是否是給他的禮物,常自翩重重點頭,叫他打開看就知道了。

    顧惟謙看到那個六分儀樣式的表盤,才確信那是他的生日禮物。來龍去脈常自翩也交代得很清楚,她無意間路過一家表店,看到廣告上的款式很像他喜歡的六分儀,就隨手買了當他生日禮物,但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給他,他就出現了。

    顧惟謙把她抱起來,她還指揮他給自己卸妝。她難得化濃妝,但是現在很難受。顧惟謙聽從她的吩咐,去拿卸妝棉片來,動作生疏的在她指導下,一點點給她卸眼妝、底妝,卸到唇妝的時候,顧惟謙擦著她軟嘟嘟的嘴唇,覺得曖昧至極。

    但他是正人君子,幫常自翩卸完妝,他給她喂了一杯蜂蜜檸檬水,還幫她刷了牙,就打算抱她回房間睡覺了。

    放她到床上時,常自翩突然扭了下脖子,顧惟謙一手托著她后勁,怕她扭到傾身壓低了些,常自翩的那兩片殷紅柔軟的嘴唇,就這樣擦過了他的雙唇。

    顧惟謙定在半空,頓了很久才意識到,他的初吻就這樣發生了。

    他聞著常自翩口鼻呼吸間的酒味,突然覺得有點不公平。

    他的唇又重重壓了她的唇一下,碾了好幾次,才夠回本。

    直到快天亮時,顧惟謙才離開常自翩的家,口袋里揣著一塊,常自翩后來完全忘記自己買過的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