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宴清河的手捏的更緊了,那團黑霧幾乎要從緒自如身后纏繞到宴清河身上。 緒自如從牙縫中擠了個“滾”字出來。 而這身后的黑霧像是感受到了緒自如憤怒的情緒,它猛地漲大起來,頂上一團霧氣竟直接凝成了實體,那黑色霧氣般的實體凝成一柄長劍,作勢就要往宴清河身上刺去。 宴清河拽著緒自如的手腕,竟是躲也不躲。 “師兄——”趕來的靈瓏見到這狀況,失聲喊了句。 宴清河才像是回過了神,他松開自己抓著緒自如手腕的手,往后退了數步。 緒自如從憤怒中開始感覺到了安詳,他眨了眨眼睛,有些犯困地想要閉上眼睛。 “緒自如!”宴清河又出聲喊他的名字,人又上前幾步。 緒自如緩慢地睜開眼睛,隔了會兒突然啞著嗓子說了句:“我也沒那么喜歡你,宴清河。” 宴清河走上前來,伸手想要抓往黑霧中越陷越深的緒自如。 那黑氣凝成的長劍在空中毫無章法的揮舞著。 “師兄!”靈瓏上前想拽開宴清河,卻看見一向光風霽月的師兄赤紅了雙眼睛,“師兄?” 靈瓏有些不解,眼角余光見那黑氣凝成的長劍直直地朝自己大師兄身上揮了過來。 靈瓏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師兄推開,然后她感覺自己胸前一涼,才抬起眼睛看了眼師兄:“師兄……” 她話沒說完,整個身子軟在了地上。 緒自如本來困意上涌,在緩慢地眨眼中見此情景,突然精神一凜,他大喊了一聲:“宴清河,你給我清醒點!告訴我接下來最應該做什么?” 宴清河猛地閉上了眼睛,他手指掐著訣給自己念了段清心咒,再次睜開眼睛時已經徹底恢復了清明。 他垂著眼睛看了眼躺在地上悄無聲息的靈瓏,隔了好一會兒他才啞著嗓子說:“保持清醒,心中默念清心咒,帶著這魔氣到善人房子里去。” 緒自如耳邊聲音像是木頭刮桌子,一聲一聲往他大腦里鉆,弄得他頭痛欲裂,很不能立即就昏迷失去意識,他半睜著眼睛,沒什么力氣的嘟囔道:“我不會念清心咒,你又不是不知道?!?/br> 宴清河抿了抿唇,啞著嗓子說:“你指引著這一團東西去善人房間,善人房間有鎮靈陣,它能讓你的靈魂不被引往深淵?!?/br> 緒自如輕聲地“嗯”了一聲,他最后也不太確定自己到底有沒有走到大善人房門口,只在意識的最后片刻小聲問了聲:“小師姐她?”死了嗎? 宴清河沒回話。 緒自如徹底掉進了黑暗中。 緒自如是在剛進大善人房內后失去聲音的,宴清河在房間門口站了片刻,他突然感到了些許茫然。 那團吞噬掉緒自如的黑霧中突然滾出了一個帶著尾巴的煤球,那煤球有眼有尾巴,還能蹦跳。 宴清河盯著那滾出來的小魔物,那東西就一蹦一跳又一蹦一跳地跳到了宴清河的身邊。 宴清河面無表情地垂眼盯著這個不知死活的東西,就見這東西猛地彈跳起來,它歡欣鼓舞地像是見到了親人般地直直往宴清河胸口處鉆。 宴清河手中云皎劍才揚起來,煤球撞上他胸口。 這一撞動作并不大,煤球也是只手掌大小的黑團。 可宴清河偏偏在它撲過來的瞬間,像是靈魂遭到了重擊,他甚至腳下不穩地被撞地后退了兩步,最后以劍做拐撐在了地上才堪堪穩住了自己不穩的身形。 那煤球沒入了宴清河的心口處。 宴清河拿劍撐著幾乎要墜的身子,撐了很長時間,他猛地抬起了頭。 他睜大了眼睛看向那團黑霧的方向,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他瞪紅了眼睛,在幾息之間后丟下了做用來撐著身體的云皎劍,幾乎有些踉蹌地朝那團黑霧奔了過去。 緒自如的身子已經完全消失在了這團黑霧之中,宴清河一雙薄唇難以控制地顫了顫,他的視線頓在緒自如幾根還沒徹底消失在黑霧中的手指上。 身子比腦子動的要快的,宴清河伸手抓住了緒自如即將消失在黑霧中的手指。 那黑霧便像火般地迅速地燎上了宴清河的手掌、宴清河的衣物,直到舔到宴清河全身。 直到那時,宴清河才知道,原來緒自如身上一直藏著的那魔物。 是自己燒也燒不掉、殺也殺不死、鎮也鎮不住、禁也禁不止的、心魔。 師父虛靈子曾在座前勸慰他說:“清河,那是心魔,你心有魔障,才會這般。” 他問師父:“何為心魔?” 師父告訴他說:“都是妄想,都是癡念?!?/br> 他跟師父說:“可是它給我帶來的是快樂,我快樂多過痛苦?!?/br> 師父垂目看他,如同在看一個頑劣不知世事的小兒:“人生一瞬,快樂也罷、痛苦也罷,都是過眼云煙。 放下即可” 宴清河彼時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師父,卻突然在這一剎那得到了解答。 他想這不應當是心魔。 因為它是無害的,是殺不死的是滅不掉,它是哪怕抽離千千萬萬次都能夠永恒再生的…… 是自己作為人類應該會有的感情。 作者有話說: 嘿嘿嘿我看到早就有朋友猜到煤球是什么了嘻嘻嘻 第19章 莊周夢境(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