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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籽被郭氏的語氣唬了一下,低著頭不敢再開口,眼神不住看向郭少安,慫恿著他繼續勸夫人。 郭少安看了她一眼,又對郭氏道:姑母,您先消消氣,嫂夫人的話說得的確是有些失禮,但是,也有她得當的地方。 抬手給郭氏的杯子里添了添茶,郭少安又道:咱們林家現如今有不少鋪面和產業,怎么也不至于說倒就倒,可是眼前的商機只是一瞬,抓住了,就是抓住了,萬一抓不住,怕是往后再也難有這樣的機會。 郭氏橫了菜籽一眼道:少安,柜上的生意,我向來可以由你作主,但是這一件,我是一萬個不同意,眼前咱們林家的一切,都是老爺和清歡那么多年一點一點掙下來的,舍去一分一毫我都心痛,這傾出所有現銀冒險去賭一把買賣的事兒,我是斷然不許你做的。 郭少安有些無語,昨天菜籽把消息帶給他之后,他就出去仔細打聽了一番,一切正如菜籽所說,今年南方大旱,大船全都過不來,運生絲的成本高了許多不說量還少了,要是抓住這個機會,壟斷本地的生絲市場,的確是可以大賺一筆,只是這個手段到底是大了些,他自己作不了主,就來與郭氏商議。 果然不出所料,郭氏就是個婦人之心,只求安穩,直接就把這個意見給否了。 說到底郭少安也不是這一家的當家人,不好強逼著姑母作決定,于是站起來一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就依著姑母說的辦吧,今年的絲咱們就少收一點,能小賺一筆就好。 菜籽在旁邊急得要死,呲牙咧嘴地直沖著他擺手,郭少安也只做不見,拱了拱手起身告辭,一腳踏出門外,卻見有人迎面打了一聲招呼:喲,表少爺,您這是要走?留步留步,老夫我剛好有事兒要問你。 郭少安臉皮一僵:唐老爺來了? 唐天恒打了個哈哈,把郭少安的手腕一握轉手給扯回門內,沖著座上的郭氏一笑,朗聲道:大表姐,今日妹夫我來看看您,剛好巧了,就遇上了表少爺,正巧有些事情也想問問他,依,這位就是清歡新納的那個小妾吧?她這長相也與我們家舒雅不象啊?怎生的昨天那么多人把她給認成了舒雅呢? 郭少安暗道一聲不好,怕是昨天菜籽冒充唐舒雅的事情已經傳到了唐天恒那里,他今天是特地來興師問罪的,趕快道:唐老爺請上座。 唐天恒入了座,臉色還是不陰不陽地看向菜籽,菜籽假裝看不見他,把眼睛沖著地板來回溜。 郭氏適才聽了唐天恒的話倒是有些不解:表妹夫,你這話是從哪兒說起啊?外人將誰認作舒雅了? 唐天恒又斜了菜籽一眼,冷聲笑道:我這話是從何說起,怕是要問你們府上這位少奶奶了。撩起袍角往椅子上一坐,唐天恒一臉興師問罪的表情,直視著菜籽。 菜籽感覺著滿屋子的人都在看自己,反倒心下不怯了,大大方方地沖著唐天恒看了過去,微笑著行了一禮:菜籽見過表老爺。 唐天恒把手一擺:我不認識你,我可不受你的禮。 場面一時有些尷尬,郭氏干咳一聲道:唐老爺素日里那么忙,今日還特地過來看我? 唐天恒嘿嘿一笑:唉呀,忙,我是真忙啊!老jiejie問起這個了,那表妹夫就與您倒倒苦水,你妹夫我如今是著實不易啊。想到京城去發展,那邊的路子都已經鋪好了,獨獨缺了這十萬兩銀子去置辦,叫我們賤內厚著臉皮上門來管您要錢,結果又被扯出來二十年前的一筆高利貸來。 這可叫我們家那個婆娘給堵得喲,回去之后那是尋死覓活地哭了半宿,我怎么勸都勸不住。 后來我就說她了,別人是什么樣子我不知道,咱們家大表姐是什么樣的人我可是清清楚楚的,她哪是那種見利忘義,認錢不認人的人呢?必是后面有小人攛掇著了,不過這事兒你放心,哪怕是那閑貓野狗的不長眼色,從中間挑撥。大表姐也不會置大義于不顧,斷然會給咱們一個交待的! 一番話說得郭氏的臉是紅一陣白一陣的,郭少安的臉色也有些不好看,唐天恒一進門就連貓帶狗地罵著,這是把自己也給罵進去了,郭少安臉皮薄,眼看他是個長輩,也沒辦法懟他,只得黑著臉在一旁陪坐。 第23章 第 23 章 唐天恒屁股往下一沉,端起茶來抿了幾口,擺出一副今天你們要是不把錢給我,我就鬧到底的架勢來。 我唐天恒可不象你們林家,我可是白手起家,端得起,放得下,面子啊,親情啊,舊恩啊,都是個什么東西? 銀子才是親人呢!今天饒是你們說破大天來,我也得把我這本金一文不少地拿回來。 菜籽一看見他這個樣子,就想起之前到自己地里偷莊稼的那些無賴來了,一股昂揚的斗志油然而生。 菜籽冷笑了一聲,上前一步道:表老爺剛才說的話,我聽出來的,看來還是為了要那十萬兩股金來的。那就還是昨日那句話,股銀未到期,您硬要強撤的話,得扣掉百分之五。另外,昨天我們也和唐夫人將利息算清了,那五千兩銀子放了二十年,到現在連本帶利是十四萬多兩,既然您一心想撤股,那就把這些銀子先付給我們吧,然后我們再把那十萬兩銀子還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