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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老太太心氣不順,魏嬤嬤立刻上前替她揉了揉額頭,對魏大夫人道:你先帶著這些夫人們去,我有些頭暈,過后片刻就到。她又對一眾的夫人們道:倒是失禮了,還請諸位見諒。 幾位夫人同情地看了一臉疲憊的魏老太太,紛紛表示理解。先是孫女兒被泰安郡主弄得沒面子,還被諷刺一番,而后又是這太孫殿下給魏家直接沒了好臉色,甚至連聲外祖母都沒叫,臨了,還把自己的心腹太監留下來護著泰安郡主,這不是把魏家當成心思惡毒之輩嘛。更何況魏老太太當了魏家最高掌權人十多年,又因是太子妃之母而備受尊重,大壽之日,卻被兩個晚輩弄得一遍又一遍下不來臺,偏偏這兩個晚輩地位還比她高,只能強忍著,沒被氣暈過去,也就算她身體好得了,可不得要好好緩緩。 魏大夫人看著婆母的臉色,心下就是一慌,下意識地就覺得,這太孫殿下指定也沒給自己這婆母好臉色,她半是失望半是痛快。那日她被訓得抬不起頭,如今也輪到她了,可元姐兒該怎么辦? 魏大夫人心亂如麻,倒也清楚自己比不得丈夫和婆婆的心計,忙是妥善地將人安排到了蘭芳閣用膳看戲,此事自己是幫不上忙的。身側的丫鬟見她眉染愁緒,便問道何事,魏大夫人想了想,吩咐丫鬟讓她去打聽一下,大姑娘現在怎么樣了。 丫鬟只當她是怕魏元秀被泰安郡主欺負了,倒是應了下來,還安慰道:太太不必cao心,這到底是老夫人的六十大壽,又是在咱們自己家中,泰安郡主為了自己的名聲也顧及著咱們魏家的聲勢,也不會欺負了大姑娘的。 魏大夫人胡亂地點點頭,忙讓其去瞧瞧魏元秀。 而這廂魏老太太被魏嬤嬤扶著緩緩坐回梨花木雕花臥榻上,萬松堂內的丫鬟都被吩咐在外面候著,魏嬤嬤將秦燁送來的賀禮放在一旁,取來了專治頭痛的藥膏,抹在掌心,替魏老太太揉著額頭。 魏老太太心里總覺得不對勁,對魏嬤嬤道:你說,秦燁是不是發現了什么?說著,她搖了搖頭,道:可這也不對,方氏道秦燁之前常常去思念瀾兒,方氏也道當年東宮留下的瀾兒的人除了方氏,幾乎都被處理干凈了,他又從何處得知呢? 魏嬤嬤手下動作停滯下來,眉頭緊皺,看太孫殿下的反應,倒是像是知道了什么??膳疽矊嵲诓恢?,殿下會從何處得知。 魏老太太微微瞇起雙眼,驀地眼前浮現出秦燁那神情,猛地睜開眼睛,將目光凝視在秦燁送來的賀禮上,立刻攥緊了魏嬤嬤的手,去將那錦匣給我拿來! 是。魏嬤嬤顧不得驚訝,急忙取來了錦匣,遞到了她手里。 魏老太太手略微顫抖地打開了錦匣,目光剛觸及匣子中所裝的東西,咣當一聲,她手里的錦匣已經掉在了地上,連同里面裝著的東西也被摔了出來。 魏老太太的身軀就如同掉進了冰窟窿一般發冷地僵著。 老夫人,您怎一旁擔憂的魏嬤嬤順著她的視線一看,詢問的聲音戛然而止,頓時也是手腳冰涼了起來。 只見鋪著毯子的地上,一個小小的仙鶴飛天白瓷藥瓶,即使過了多年,也仍然色澤鮮亮,一看就并非凡品。 這這不是魏嬤嬤發出一聲驚呼,趕忙壓低了聲音,這不是當年太子妃娘娘懷孕,您入宮看望時,送給娘娘的藥嗎? 魏老太太緩緩彎身撿起白瓷藥瓶,攥緊了手里的藥瓶,面色難看得很,心止不住地往下沉,若秦燁當真知道了當年的事情,魏家上京后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一場笑話嗎? 甚至,京城中那些關于元姐兒的流言也極有可能是秦燁的手筆。 魏老太太心頭又恨又悔。好個秦燁,這般的個性,倒真是有仇必報,不念血親了。今日他當著這么多夫人的面,將夏直留下護著薛令蓁,一是警告保護薛令蓁,二就是想告訴別人怕魏家人心狠手辣,算計薛令蓁。 元姐兒身上已經有了個偽裝福女、攀龍附鳳的名聲,本來那些夫人若是顧慮著魏家與秦燁的關系,給些好處,必不會亂說,可如今呢,秦燁撕破了和魏家的關系,元姐兒身上指不定就又要多出個心懷叵測、品行不端的名聲,別說嫁入東宮了,就連入宮為侍讀都難成事。 魏老太太掩面哭道:怎知這東西竟沒有毀去!若當年沒出了那個差錯,瀾兒腹中的孩子就算體弱,咱們也不必舍棄。若早知瀾兒在宮中煎熬,早已心存死志,我若勸說一二,瀾兒也不必又或者,我們當年對秦燁好些,他待魏家,就算比不得對泰安郡主那般呵護備至,也不會如此絕情??上]有如果。 當年,太醫院上下都說秦燁活不過十五六歲,而且身子極虛,甚至于子嗣有礙,再加上又有個克親的名聲。這樣的一個不可能登上帝位的孩子,魏家是看不上眼的,又如何能在他身上浪費功夫? 魏嬤嬤慌亂了手腳:那如今該怎樣才好? 魏老太太逐漸緩過氣來,元姐兒的前程總不能白費了。 魏嬤嬤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想起了如今的大姑娘,又不禁想到了上一個魏家的大姑娘,只能默默一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