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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姨娘忽地笑了起來,撤掉了面上的溫柔面具,露出陰狠貪婪的面目來,她現在最恨的,不是宋氏,卻是薛令蓁。她愈笑愈瘋狂,不知不覺便將美夢說了出來:薛令蓁,你可知,我日日夜夜做著夢,宋氏早在當年便和你一起死了,薛令芳不過一個有著罪族之母的孤女。過后多年,風聲漸消,我因有子而被扶正,雖薛令芳日后嫁給了蔡陽陸氏之子,卻依舊和她娘一般,遭了夫君厭棄,甚至我那表外甥女兒借著我和國公府的威風都能暗中和陸家子茍且,你這二jiejie無子無寵,遲早也是個被人毒殺的命。 她恨得咬破了下唇的rou,薛令蓁,我當初真后悔看輕了你是個女兒身。若沒了你,我這輩子才真的算是快活如意了。 薛榮面色煞白,只恨自己捆住了雙手,沒能堵住梁姨娘的嘴。 夠了!三老太爺怕她再說些什么,惹得宋氏動了胎氣,命人趕忙堵住了她的嘴。心頭對這番話卻是不以為然,宋氏和薛令蓁這不是活生生地站在這里嘛。必然是梁氏心有不甘,白日癡夢罷了。 可宋氏卻是手腳冰涼,卻忍不住相信了梁氏的話。 她若是身死,依著郎氏和她的交情,必然會接了芳姐兒去教養,到時借著父母之命讓陸軒雍娶了芳姐兒。蓁姐兒說陸軒雍是個假惺惺的人,會不會他故意留京與薛家交好,就是為的是權勢富貴呢?若自己去后,他被父母逼著娶了芳姐兒,可芳姐兒又不得薛林喜愛,無法為他助力,這時薛令萍又瞧上了他,陸軒雍自然嫌占著嫡妻之位的芳姐兒礙眼。 宋氏攥緊了薛令芳的手,卻發現她也面色慘淡無神,嘴唇微微顫抖,面上不知不覺已經流下淚來。 芳姐兒莫怕,阿娘在這,蓁姐兒也在這,梁氏之言,不過是其失心做夢罷了。 薛令芳點了點頭,緩緩露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意。 三老太爺見狀,搖了搖頭。到底是婦人家,膽子如此之小,幾言幾語,就六神無主了。待望向梁姨娘時,變得陰冷起來。 梁氏與薛榮,皆按照族規處置了便是。 薛榮此刻嚇得心只顫,不禁暗恨自己在家學里不曾用心記過族規,此刻也不知自己究竟是什么歌刑罰。他望著宋氏,哭成了一團,企圖能以自己養在正院數年的情分博得一絲可憐,再者,他也沒有出手害了宋氏啊,只是想想罷了。 可惜,宋氏冷眼旁觀,薛榮年紀小,又是被梁氏教唆的,逃得了一死,可卻被逐出薛家族譜,還要被囚于家寺之中,在那里,薛榮這樣的大少爺就連生存都是難事。可梁氏,這個罪魁禍首,難逃黥面亂仗打死的結局。 待外人走后,只余下了宋氏、薛令芳和薛令蓁母女三人,薛令芳終于忍不住緊緊抱著薛令蓁,嘴里哭著輕聲呢喃道:謝謝你,謝謝你,蓁蓁。 宋氏以為她嚇怕了,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慰著。薛令蓁心底里明白她為何而謝,輕輕笑了笑。 第52章 東宮問竹軒內,秦燁合上了軍營中最新送上的奏折,嘴角不禁帶了絲笑意,宋家果真是訓練騎兵的好手,雖還未成形,可現在的騎兵營比之以前,可謂是重獲生機,煥然一新。而今因有宋家和呂家的威名在,軍中安定,太子和李家遺留下來的心腹也被逐一驅除,朝堂上的局勢,隨著太子喪儀的平淡下來,也逐漸平穩。 夏直見狀,悄悄命人送了杯花茶上來。秦燁獨愛白水,就連淡茶也喝不下。唯獨是那泰安郡主送的親手制成的花茶他頗為喜愛,更因那花植乃是由薛令蓁異能滋潤過的,有養身之效,喝下后,倒愈發精神些了,秦燁代為批奏折,這花茶正是他所需的,時間一久,便養成了習慣。 秦燁喝罷了花茶,嘴里還有淡淡的香氣,仿佛和薛令蓁身上的花木清香有些相似,他瞇了瞇雙眼,狀似隨意地問道:今日郡主那里可來了信?政務繁忙,他不便出宮,倒有些想念那小丫頭了。當年只有書信來往,雖不得見面,但他也感到很滿足。可如今兩人見了面,卻想著要常常相見才好,果真人心都是貪無止境的,時間快些到年末才好。 今天您可都問了三回了。夏直默默腹誹,獻寶似地將今兒下午送來的信奉上,笑道:這可是郡主這個月來的第十封信,要不說郡主和您有緣,天生的感情好。 秦燁面無表情地接過了信,可夏直跟了他多年,還能看不出他眼底里的欣喜? 信封里除了一封簡單的書信,還有一個荷包,里面裝著是薛令蓁新制成的花茶。夏直私下瞥了眼,那荷包用的是極好的布料,梅蘭竹菊四君子的花樣兒也討喜,只是這繡功委實差了些,梅蘭竹菊,梅花花瓣團成了一團,蘭花倒還有個樣子,竹子繡得像個扁擔,菊花更繡得像個張牙舞爪的怪物。 秦燁修長的手指摸著荷包上的花紋,面上的神色不自覺地柔和下來,輕笑:好歹繡得蘭花進步了些。雖話語里嫌棄,卻仍把那荷包放進了匣子里珍放起來。 待瞧過了信,夏直就覺得自家主子的情緒又變了些。他忙著上前替主子解憂,暗地里也感嘆一句,能讓這從小就沉穩淡漠的主子短短時間內,神色如此之多變的,還真就只有了郡主一個人。 殿下,可是郡主有什么事情?但這神情不對啊,沒那么擔心,只有一些郁悶和不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