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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眾人心中倒是一驚。 還真沒想到,這謝家姑娘如此不知廉恥,尚未說親,就敢與三皇孫私自定了終身。這世道,對女子到底坎坷些。哪怕此時女子尚可出門騎射游玩,不必整日拘束在閨閣之中。可這謝舒伊的一番話,無疑是將她與秦熾情根深種的事情暴露出來,備不住二人還在暗通往來,日后她家族女兒的名聲也必然被她牽連,更不用提,還得罪了這兩位。 秦燁略微側了側身子,夏直立刻會意,帶著幾個內侍將謝夫人拉開了來。 這幾個內侍,都是秦燁素日里信任的人,受過訓練,手勁兒極大,謝夫人掙扎了許久,還是被拉到了一旁。 秦燁看了一眼謝舒伊,這謝舒伊卻不由得緊張起來,她是對秦熾心儀,可也沒想到,這秦熾口中的病秧子竟是這般風姿出眾的貴公子。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面紗,對面站著的薛令蓁,容貌無雙,過了一些時日,五官又長開了些,面上的肌膚無瑕剔透。若非她,此刻自己怎會容貌有損? 謝姑娘對我三弟,果真是情根深種。秦燁意味深長地笑道,一旁跪在地上的謝夫人眼皮一跳,突然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天色已晚,有些起了風,這燕行山上比旁處冷了一些。秦燁拿來夏直手中備著的外衫披在薛令蓁的身上,她身形更顯嬌小,穿著他的衣裳,都有些拖了地。 謝舒伊被冷風激得有些一個哆嗦,愈發惴惴不安起來。 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了謝姑娘與我三弟,正巧三弟年紀已到,倒也是一樁好姻緣。回去我就給祖父說一聲。秦燁壓低了聲音,可依舊清晰地透過風傳到了謝夫人的耳中,只覺渾身就像泡在了冰水里,手腳都凍得失了知覺。 薛令蓁雙手攏著衣服,只露出了粉白的小臉兒來,烏亮的眸子里閃著笑意。謝舒伊和秦熾這一對兒倒還真是絕配,省得禍害別人家的孩子來了。秦燁的這個主意,她還真想拍手叫好。 此事使不得!謝夫人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連忙哭喊求道。若長女真嫁入給了三皇子,沖著老爺的性子,必要時,也只會舍下了長女。 夏直松開了對謝夫人的轄制,指了指屋內,緩緩笑道:謝姑娘與三皇孫乃是天作之合,您莫要再惹惱殿下了。 謝夫人想起了還在乳娘懷里的小兒子,哽著聲音不再言語,瞧著女兒還帶著些欣喜的神色,滿嘴的苦澀。 有了這樣的一出事情,秦燁和呂樘帶著人親自將姐妹倆送回了院子,薛令蓁臨走時,才想起自己身上還披著秦燁的外衫,不好意思地將衣裳遞給他,長睫顫了顫,偷偷瞥見他的面色如常,松了口氣,緩緩道:謝舒伊的話,你莫要真信,也別放在心上。說著,她想起了謝舒伊對自己的壞意,頗為生氣:她就是個蠢鈍的,滿腦子都是糊涂! 她同謝瓊學慣了規矩儀態,連想罵人都說不出一個臟詞來。真是可愛。秦燁只當她還是在為了謝舒伊說他的克星之言生氣,心底里一陣暖流。 秦燁接過衣服,負手看了眼此時的夜幕,眼底里數不盡的野心,再低下頭時,已然露出了笑意:我并未放在心上,天色晚了,你快些與薛二姑娘回屋休息。 薛令蓁這才放下心,同薛令芳回了院子。 秦燁似是才注意到了些什么,抬眸望了眼院子掛著的匾額名字,身側趕過來的管事討好地笑了笑。秦燁頷首:算是我謝過了叔祖的好意了。 楚王是皇帝的親弟弟,身份尊貴,可說到底,也只是個無實權的王爺,他一輩子遛貓逗狗,紈绔著就過去了,可楚王的嫡孫是個有些才干的,楚王舍不得讓這孩子就荒廢了。 這位叔祖,待自己這些晚輩都挺好的,一視同仁,昔年也未曾因自己克星之名而有所疏遠。如今又主動示好,秦燁不是不通人情的。 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簡單梳洗過后,秦燁喝著茶,目光游走在桌上的書籍上,略帶著一絲漫不經心地問道:宮中可有什么舉動? 對面一個衣襟繡著特殊紫竹紋的男子回道:圣上近幾日身體有些好轉,愈發信任了太虛道長。最近已經開始逐漸放出太子病重不治的消息,只怕圣上是要動手了。另外,就是三皇孫給謝大人送信都被拒了回來,后來連著在盤龍殿外跪了三天,想要求情看望太子,也都被皇上給打了回去,如今正在院子里養傷。 秦燁放下茶盞。他這個三弟,到現在還心存著一絲希望,既然想與謝家結親,便由著他去! 翌日一早,薛令蓁躲在被褥里滾了幾圈,也舍不得從床上起身。昨夜里泡了溫泉,這被褥也是新做的,軟得不行。候著的雪棠則從收拾好的包裹里拿了身天青色疊層套紗襦裙出來,里頭的裙面上只拿銀線暗暗地勾出了卷云紋圖案,外裙則是一層薄如蟬翼的紗,輕飄飄的。 這雪棠是前幾年從二等丫頭里提拔上來的,年歲與薛令蓁差不多大,是雪松為了日后服侍薛令蓁培養的下手。如今雪松留在府中看顧著宋氏,雪桐跟著云氏學醫,雪棠就頂了上來。 謝夫人那邊有什么動靜?薛令蓁梳洗完,坐在桌前,正準備用膳。 用餐的廳堂出了昨晚的一檔子事情,今早管事便派下人將早膳送到了薛令蓁的房間里。準備了幾碟小菜,都是提前問了雪棠的主意,是薛令蓁素日里最愛的口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