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頁
阿娘,謝嬤嬤可傳了話來,meimei幾時到家? 宋氏見女兒過來,命珍珠看著下人們仔細收拾,拉著她進了房,笑道:還沒呢,一來一去要半日的時間呢,哪有這么快? 宋氏見房內沒了旁人,問道:你老實跟娘說,你究竟想不想和雍哥兒定親? 說起此事,薛令芳就是一陣頭疼。 這陸軒雍在薛令蓁四歲那年,便通過了會試,并位列榜眼,通過薛林活動一番,被分在翰林院的一處好差事,實習兩年后,因是能力出眾,升做了從五品的翰林院侍讀。 即使薛令芳厭惡此人至深,卻不得不承認,他倒還有些真才實學。陸軒雍更是借此常常來薛家,美其名曰教導寶哥兒薛榮,卻總是能不經意地和薛令芳來幾次偶遇。 如今見薛令芳年歲已大,宋氏已經在為其相看人家,陸軒雍這才急了起來,躊躇許久,才羞澀地向薛林和宋氏說明了心思,又向遠在蔡陽的母親去信。郎氏不疑他的心思,對于兒子娶了好姐妹的女兒十分贊同,也便給宋氏去了一封信,詢問主意。 這薛林認定他是個有才華的青年才俊,宋氏又與郎氏交好,竟已經有默認的趨勢。想起這,薛令芳也不禁有些慌了。可今生陸軒雍的真面目尚未暴露,她如何能找個理由打消父母的主意? 薛令萍!薛令芳面上閃過一絲笑意,抬頭對宋氏道:我還不著急,張家大姑娘不就是十八才出嫁,我才十六呢,著急什么? 宋氏被她打岔過去,心想雍哥兒前途光明,家中干凈,阿媃又與我交好,芳姐兒嫁過去,既無婆母之憂,又無通房妾侍,怎就不愿呢? 二人心思各異,寶哥兒薛榮被他乳母帶著過來請安。 薛榮與薛令蓁差不多大,看起來被乳母養得十分老實,一舉一動都是從規矩里刻出來似的。尤其是因為身邊的丫鬟嬤嬤總說嫡尊庶卑的道理,又說正房奶奶嫡出的小姐如何能耐的緣故,薛榮心中半是自卑于自己乃是庶出,又半是驕傲自己是正房太太院子中養大的。可對著生母梁姨娘,他也狠不下心腸,每月仍托了奶娘偷偷見上一面。 如今薛榮處處巴結著正房,似乎跟緊了正房,他便也成了嫡出的一般,繼承這爵位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拜見母親,二jiejie。聽聞三meimei要回來,我整日里在家學里,便請了假回來。 宋氏面色淡淡地應了聲,見了這庶子就沒什么好臉色,可這薛榮卻沒做出什么事來,她也狠不下心苛待他,只冷待著便是。 你既回來了,叫奶娘給你換身衣服,收拾一下,就去見泰安郡主。薛令芳命人帶他下去,乳母前幾天剛偷偷帶他見了梁姨娘,正是心虛,趕忙帶了人下去。 薛令芳眼睛一瞇,命雙喜叫來了一個中年姑姑,問道:最近薛榮有什么舉動? 那姑姑沉默許久,前幾日,寶哥兒又求著劉奶媽帶他去見了溪梅院的梁姨娘,偷偷送了一些銀子過去。 薛榮半大的孩子,又沒個營生,自己的月銀自己都不夠花,哪里來的銀子給梁姨娘?還不是養在丹楓院里,平日賞下的銀錢。宋氏大怒:以前逮到過一次,不就讓你們管著寶哥兒嗎?你是干什么吃的?如今還學會瞞著我了!小心我將你打死! 那姑姑跪地求饒:求太太開恩!奴才家里出了事,偷拿了寶哥兒的一個銀鎖,這才被寶哥兒拿住了手腳,所以才不敢報上此事的。 寶哥兒的房中物品都是由劉奶娘管著的,你哪能輕易偷到?說起來,我還真沒想到看起來這么老實的寶哥兒還真有些心計。放不下正院養大的身份,又舍不得親生的姨娘,兩全其美的好事,他倒是想得美!薛令芳轉著手里扎著半個果子的簽子,眼里冷冷的。 宋氏召進了兩個粗實婆子:你是我的手下人,你家里有事,怎不報給我?反而去動了賊心。今日我的蓁姐兒歸家,不得見血腥。你們兩個找個人牙子,將劉奶娘和這個奴才賣了去,也不管多少銀錢,賣的越遠越好,就說這兩個人摔壞了我屋里的瓷瓶,讓人牙子可別關照她們倆。 婆子獰笑一聲,拿著抹布堵了那女人的口,直接拖出了屋去。 薛令芳頗為懊惱,倒沒想到這寶哥兒養了這么久,還念著自己生母,當真是養不熟。宋氏經了此事,卻有些明悟。若真由著這庶子長大了繼承了爵位,不論除不除去梁姨娘,對自己和女兒都是不利的。除去了梁氏,薛榮必定記著殺母之仇。若不除去,屆時兩個女兒一個出嫁,一個在宮里,薛榮記掛著生母,又有二房和梁氏的挑唆,這薛榮必會百般拖著女兒的后腿。 她一想明白,便更覺得讓薛榮襲爵,心中作嘔。更何況,當初是長兄念著自己的情分,不想讓自己這個妹子低嫁,這才以軍功換得了薛林不降級承襲爵位,如今薛家的榮耀,一半又是小女兒換來的,為何要給了這個庶子?總歸還是親生的子嗣來的安心些,也可為兩個女兒將來撐腰。何必為了和薛林的恩怨,讓兩個女兒日后難過? 宋氏雖打定主意,只與薛令芳提了一些,倒讓她十分驚訝歡喜。當初奪下薛榮,也有一半是因為母親恨著父親,不愿與其同房生子,自然要將庶長子握在手心。如今母親想開了,倒是好事,卻擔心這般年紀孕子會有多風險,還是等meimei回來再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