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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氏沉默思量稍久,道:既這樣,那就定下。我在閨閣時,也與她有些交情,寫了帖子去請她來,想來是會答應。只是她愿不愿意真收你meimei為徒,我就不知了。 皇宮之中,已經(jīng)是了深夜,盤龍殿內(nèi)倒依舊是燈火通明,殿內(nèi)伺候的宮人們早被皇上趕了出來,就連心腹大太監(jiān)張德壽也沒落得好,此刻仍熬著夜在外候著,時不時瞄著殿內(nèi)的動靜,不禁打了個哈欠。 身側(cè)侍奉著的十一二歲的小太監(jiān)貓著身子,也察覺出此刻皇上是發(fā)了怒,小心翼翼地問著干爹:干爹,您說這太子爺又怎么惹了皇上動怒了? 張德壽抬眼瞥了他一眼,不耐煩地將人趕到一旁:這圣上的家事兒,你cao心干什么? 話雖這么說,張德壽靠在柱子上,還是微微搖了搖頭,這太子爺還真是中了美人計就出不來了。 皇帝與元后是患難夫妻,對元后所出的嫡長子也是愛屋及烏,元后身子不好,圣上更是親自把太子帶大的,與太子一比寵愛,圣上其他的兒子都成了撿來的了。 太子性情優(yōu)柔寡斷,但也沒出過大錯,可偏偏碰上了個李家的美人,就像迷了心魂一樣。 下午太子剛來時,圣上倒是高興,留了太子一同用晚膳,可這晚膳剛過后,他們這群宮人就被轟了出來,他是最后出來的,倒聽見圣上狠壓著怒火的一句你真是鬼迷心竅了,竟想把泰安給李氏教養(yǎng)?,張德壽立刻心下明了,只怕是這李庶妃不安生,又打起了鬼主意。 祥瑞是天定的,又傳有那興盛國運的名聲,等于說就是命定的后妃之命,到底是為后還是為妃,卻也要看其長大后的資質(zhì)了,總歸地位低不了。泰安郡主年齡在這擺著,能與之相配的,也就只有太子的子嗣了。 等于說,只有娶了泰安郡主的人,才是日后登基大寶的潛龍,換個說法,就是以泰安郡主選太孫。太子膝下兩子一女,如今還有個白侍妾懷了身孕。 李庶妃雖因女兒之故不喜泰安郡主,可女兒已經(jīng)舍棄了,為了兒子日后的前程,她倒是會向太子進言,待泰安郡主入宮撫養(yǎng)后,由她來教養(yǎng)。張德壽冷冷一哼,這可真是個好主意,一來泰安郡主落入她的宮中,自然會有讓人瞧不出的手段刁難著泰安郡主。二來,郡主由她教養(yǎng)長大,那幾乎就和三皇孫秦熾綁定了。 太子挨罵也是活該。泰安郡主那般可人的小姑娘,竟也忍心交到李庶妃的手中?;噬隙家踔南槿穑故遣豢粗?,只顧著自己的寵妾了。 盤龍殿中,太子跪在冰涼的大理石地磚上,雙膝早就刺冷疼痛,面上十分難堪?;实蹌恿伺麉s沒覺得李庶妃的主意有什么不對。 他膝下兩子,長子秦燁一出生幾乎就被太醫(yī)認定就是個早逝的命,這些年不過是以藥吊著命罷了,何況又有個克親的名聲。次子秦熾健康伶俐,又是他寵妾所出,已是他暗定的太孫人選。這泰安郡主自然是要配給秦熾才合適,那由未來的婆母李氏教養(yǎng),正是合情合理,也是再合適不過的事情。也正好擺脫了秦燦一事對于秦熾的影響,穩(wěn)住了李庶妃母子的地位。 太子一向與父皇親近,這次也沒隱瞞,將這番理由說出,卻沒料到皇帝對李庶妃早就不待見了,只是念及膝下的三皇孫和他的求情罷了。這幾月來,皇帝幾次三番地苦心教導太子,也是希望太子不要再被李氏左右。 可如今太子這一番話卻是正正觸了皇帝的不喜,忍不住第一次罰了太子跪兩個時辰。 皇帝坐在偏殿中,遠遠望著太子的身影,心思放遠,想起了這幾月來宮中幾位教導皇孫的大臣對嫡長孫秦燁的評價來:聰穎遠勝其他皇孫,可惜體弱。幾個大臣眼中的痛惜神色此刻卻又涌上眼前。 皇帝右手握拳又松開,不禁長嘆,可若嫡長孫身子再好一些,只要能夠娶妻生子,太子有此子相助,自己又何必多愁。 你且回東宮吧,泰安入宮后,朕早有主意,自有吳貴妃教導,用不著一個本就教女無方的庶妃cao心。皇帝緩緩走到太子的面前,到底心軟下來。 來人,扶著太子回東宮! 聞聲進殿的幾個小太監(jiān)眼睛都不敢抬起,小心翼翼地扶著目露失望的太子回了東宮。 待太子走后,張德壽才緩步入內(nèi),見皇帝面上仍有余怒,便勸道:皇上便是動怒,也不要傷著龍體。 皇帝掩去眸子里的殺意,道:罷了,若他再為這李氏丟了魂,那這李氏也就不用留了。算起來,太子妃之位也空懸多年。以前太子說是怕新太子妃委屈了熾兒姐弟,如今朕看啊,這東宮就是缺了個主母才亂了規(guī)矩。不能再縱著太子了啊! 張德壽輕聲應了句,待服侍皇帝睡下,出了盤龍殿的門,不禁望著東宮的方向,掩唇輕笑,這李庶妃可真是走了一步臭棋。 太子回了東宮,面色難堪,渾身都籠罩著一層低氣壓,李庶妃見狀,心中一個咯噔,殿下,可是皇上不允? 太子安慰她道:父皇已經(jīng)選了吳母妃來教養(yǎng)泰安。大概是因為燦兒一事,余怒未消。 太子未曾多想,李庶妃卻皺緊了眉頭,直覺如今圣上似乎對自己母子的態(tài)度有什么變化,愈發(fā)有些惴惴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