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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與林氏生有一子一女,長子薛茂聰慧,已經中了秀才,最讓他得意,而他最疼愛的,卻是小女兒薛令萍。薛令萍容貌比父母皆要出色,更有幾分肖似祖母柳老姨娘,薛樹從小就對她道,她與那薛令芳、薛令萱同樣都是國公府的姑娘,日后必是高嫁的。可實際上卻并非如此。 薛樹被分了出來,就不再是國公府的二爺,他又是個白身,只經營鋪子和打理些族中的雜務,薛令萍又哪里算得上國公府的姑娘,真細論起來,連個京中小官女兒都比不上。也是因此,薛令萍自小心氣高,卻又無論如何也比不上大房的姑娘,心中素來不平。 薛樹這幾月被鋪子里的事情弄得糟心,原先林氏的表妹梁姨娘生下寶哥兒,有梁姨娘這未來世子爺生母的情面上,他們這鋪子生意愈發好了起來,他也在族中得了些重用,誰知被薛林暗中全都擠兌掉了。這還沒幾天呢,就發生了寶哥兒被抱到宋氏院子中撫養的事情。這有子的姨娘和無子的姨娘,可是大不一樣。 尤其那梁姨娘被打的重傷,且要養上幾月,薛令芳又暗中托三老夫人的手選了一清秀可人的通房丫頭給了薛林,待梁姨娘能出門了,又沒了寶哥兒,不知在薛林那里還有多少情分。 薛樹剛從鋪子里回到家中,長子薛茂還在學堂里,見林氏送了大夫出來,還以為是女兒剛好的身體又出了什么差錯,忙問道:萍姐兒怎么了? 林氏未施妝容,面容憔悴,眼睛紅腫,帕子都換了兩條,看得出已經在薛令萍的房中哭了不少。聞言,哽咽道:大夫剛來看了,萍姐兒風寒是好了,可這卻落下了宮寒的毛病,說是日后生育怕是艱難了。 薛樹如遭雷劈,那萍姐兒可不是要廢了?不能生育,哪家的人家敢要她,就算要,也必定是不看重的繼室之流。 林氏哭道:都怪薛令芳,她整日在萍姐兒面前炫耀富貴,萍姐兒年少脾氣大,可不是要打鬧些。她本就是沒事了,偏又裝出個可憐樣兒,讓大哥發了怒,那宋氏又仗著自己生了祥瑞,不依不饒的,大哥又罰了萍姐兒跪祠堂,那冷水冷風一刺激,萍姐兒可不是身子毀了嗎? 薛樹嘆氣,難不成日后女兒還真要做人家的繼室了? 薛令萍在房中咬牙撐了過來,聽見外面父母的聲音,眼神空洞地望著床頂,淚水已經將枕頭打濕,她半晌才有了些精神,不甘地攥緊了衣袖。 春光正好,薛林自得知小女兒喜歡花木草植之后,便命人將園子里的一些花木移植到了丹楓院中,現下不少都開了花,原先養在墻角的桃花早被人當成了神跡,偷偷摸摸采了一些,就連京城中幾個寺院的和尚大師,也仗著厚臉皮求著薛林,挖走了不少,如今是又重新種了些。 方奶娘抱著薛令蓁出了房間,到這院子中曬曬太陽,薛令芳瞧了,索性拿著一些書來教她說話。 五個月大的小娃娃愈發是粉雕玉琢一般的精致,皮膚白如玉,這短短的頭發卻都是深深的墨色。這時,天氣轉暖,方奶娘給薛令蓁穿了件櫻草色的小衣裳,脖子間一晃一晃的項圈下綴著顆碧綠流光美玉,蓮藕般圓潤素白的小手臂上沒戴什么鈴鐺銀鐲,卻纏了好幾圈一串小葉紫檀的佛珠串。 每當薛令芳讀到故事的精彩處,她也忍不住咧開長了些牙的小嘴笑呵呵的。 在薛令蓁孜孜不倦地努力下,在三月中旬,她終于開口說出了今生的第一個字串。那日宋氏見她一直抱著那串佛珠手串不撒手,有心逗逗她,就將佛珠拿走,惹急了薛令蓁,張口來了個串字,讓宋氏樂得好半天,她也成功被冠上了神童的名號。在她眾多名號之中,這也就算不上什么了。 薛林知道后,也是歡喜地帶著他那位新寵來瞧過一次,有些可惜蓁姐兒不是個男孩。對此,薛令蓁只給了他個白眼,若自己真是個男孩出生有這般異象,早就被那疑心甚多的皇帝給暗中除了去。 薛林的那位新寵是薛令芳從她爹娘手里救下的,本是要賣到青樓的,自是將薛令芳視作救命恩人,比之落入不干凈的臟地方,能做薛林的通房丫頭她自是愿意。因是鄉野出身,相貌嬌憨,比之梁姨娘更有一番淳樸自然,梁姨娘又沒了寶哥兒,寵愛就不如以往。 薛令蓁開口說了一個字,那第二個字、第三個字就說的順暢多了,再加上她本就不是尋常孩童,如今已經可以簡單說些連詞。薛令芳見她喜歡說話,也就時常給她讀些小故事,這也是薛令蓁嬰兒生活里不多的一絲趣味。 對于新來的寶哥兒,薛令蓁的態度一直不算太好,畢竟從薛令芳的只言片語中得知這娃的親娘就是差點害死自己的人,不過倒是寶哥兒看到與自己差不多大的孩童,表現的十分興奮。一看到薛令蓁也在曬太陽,便也伸著手,叫道:要要 奶娘無法,只得抱了寶哥兒過去,薛令蓁偏過頭,拍了拍jiejie的手,繼續發奮識字聽故事。 與她的早慧機靈相比,一同養在丹楓院的寶哥兒就顯得平庸許多,如今也有一歲多,在奶娘的教導下,也會說些話,開始學著走路。宋氏到底不是狠心到底的人,念著一雙女兒,倒不曾苛待了寶哥兒,只也不親近,命奶娘照料便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