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罷好罷，你若愿去便去，只是別嚇著人家。劉夫人搖搖頭，只能對(duì)女兒妥協(xié)了。

    劉如意嘻嘻一笑，抱著母親的手臂搖晃：娘最好了。劉夫人親昵地刮了一下女兒的鼻子。

    隔了幾日，沈宜織看見劉家的馬車停在茶葉鋪門口的時(shí)候，委實(shí)是吃了一驚，連忙出去將劉如意和丫鬟接進(jìn)了隔間里，親自沏上茶來：這是六安瓜片，不是極好的，劉小姐權(quán)做解渴罷。

    劉如意端起茶杯來喝了一口，笑道：實(shí)話與你說，我卻是喝不出好壞呢。從前在西北的時(shí)候少有茶葉，我也不愛喝，都是一樣苦茵茵的味兒，嘗不出有什么不同來。

    沈宜織被她逗得笑了起來，也壓低聲音道：不瞞劉小姐，別看我開著茶葉鋪?zhàn)?，其?shí)也不知茶的好壞，不過是靠外頭的掌柜和伙計(jì)們識(shí)貨罷了。

    劉如意爽朗地笑了起來，道：不要叫我小姐了，我們姐妹相稱罷。我今年十八了，你多大?

    沈宜織嚇了一跳，猶豫一下還是道：我怎么敢與劉小jiejie妹相稱，這身份上也差得太多了，若被人知道，怕是會(huì)笑話劉小姐呢。

    劉如意不悅道：誰會(huì)笑話?我喜歡與你來往，關(guān)別人甚事?我瞧著你定沒有我大，我便托大叫你一聲沈meimei了。

    沈宜織無奈，只得叫了一聲劉jiejie，又道：私下里叫叫也罷，若jiejie在外頭也這樣抬舉我，我倒惶恐了，不敢與jiejie親近。唉，她活了兩輩子加起來有四十歲了，管一個(gè)十七歲的小姑娘叫jiejie，要多別扭有多別扭呢。

    劉如意聽了便高興起來，道：這才是呢。你放心，在外頭我有分寸，斷不會(huì)讓你難做的。她只是脾氣直爽，并不是不通世事，自然也知道，若自己在外頭跟沈宜織當(dāng)真的稱起姐妹來，那些貴女們不但要笑話自己自墮身份，還會(huì)嘲笑沈宜織意圖攀附，只怕要給她帶來麻煩。

    既然劉如意這么說了，沈宜織當(dāng)然不會(huì)拂她的興頭，便與她說起閑話來。劉如意看了隔間里那些顏色鮮亮的繡作不由得有了興趣：這瞧著倒不像京城里的東西。

    京城貴女們崇尚清雅，縱然用了鮮亮的顏色，也必配些淡色或重色來壓住，似沈宜織這些繡作，顏色配得極大膽熱烈，確實(shí)與京城貴女們的習(xí)俗不同。

    倒跟我們西北那邊兒有點(diǎn)像呢劉如意看著一條繡大紅色牡丹花的寶藍(lán)色腰帶出神。

    沈宜織看她似乎有些興趣，便摘下來送她：我記得你那身藍(lán)色的騎裝，系這個(gè)也還配得上。

    劉如意大大方方接了，從手腕上褪下一只象牙鐲子：這個(gè)不值什么錢，卻是西北那邊的東西，算是我們換了罷。

    這象牙鐲子顏色略有些發(fā)黃，不算什么質(zhì)地極好的東西，但刀工粗獷傳神，雕成一只拉長身體的白狼，尾交于頭，眼睛處鑲著兩顆普通綠松石，看上去似乎有些年頭了。沈宜織也大方地接了，直接就戴在自己手腕上。兩人相視一笑，倒覺得彼此之間似乎又拉近了些。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三月里，沈宜織第一次踏足劉府。

    本來沈宜織是不想去的，怎么看身份都不合適嘛。但那日是劉如意的生辰，一定要拉著她去，說自己在京城里沒有幾個(gè)好友，恰好方明珠也回了京城，也想見她，于是死活非要讓她去不可，沈宜織也只能答應(yīng)了。

    劉少卿上朝去了，沈宜織給劉夫人行了禮，還見了劉如意的兩個(gè)庶妹長得跟她不怎么像，年紀(jì)也還小，兩個(gè)十歲左右的小姑娘罷了然后就跟著劉如意去了她的院子。

    我也沒什么拿得出手的東西，這是我自己做的一些養(yǎng)顏膏，能令肌膚白潤的;還有這盒粉，不比外頭的鉛粉，是我拿花種子和花瓣自己做的。

    劉如意打開來一看，不由得有些詫異：這顏色為何有些發(fā)綠?從沒見過粉是這樣的，多是白且香，便有顏色也是淡粉之色，從不見綠色的。

    沈宜織笑而不答，又拿出一支大號(hào)的毛筆來：你若信我，我便給你畫上一畫?

    劉如意乖乖坐到鏡子前面，任由沈宜織拿毛筆蘸了那粉往自己臉上涂了一會(huì)兒，再睜眼看時(shí)還沒看出什么來，旁邊伺候的丫鬟卻面露詫異之色。劉如意不由得問道：你看什么?

    奴婢覺得丫鬟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奴婢覺得小姐這樣子比方才奴婢也說不上來，只覺得小姐好似白了些，卻又不是外頭夫人們擦的那樣的白總之十分好看。

    真的?劉如意還不敢相信，直到房里的丫鬟們異口同聲表示她確實(shí)顯得白皙潤澤了許多，這才驚訝地拉著沈宜織，好meimei，這是怎么回事?

    沈宜織笑著說：也沒什么，jiejie長在西北，難免日曬風(fēng)吹，也就是說，皮膚發(fā)紅發(fā)黑，膚色也不均勻，用這種略帶綠色的香粉便可調(diào)理一二，比用外頭那種白粉反而好些。

    劉如意歡喜地叫丫鬟收了，又看那毛筆：meimei你怎生想得出用毛筆涂粉?當(dāng)真是能將粉涂得更勻。

    沈宜織暗想這也不過是后世的化妝刷罷了，不過是到筆店里特別定做了一只極大的就是了。隨口答應(yīng)著，又教劉如意如何才能將粉刷得更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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