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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宜紅緊抿著嘴唇,手在袖子里幾乎要掐破自己的掌心。盯著沈宜織的背影,她只覺得好生諷刺。沈宜織自己倒得了大少爺的歡心,如今人人都知道她受寵,就是孟玉樓也要給她幾分面子。她為什么得寵,難道是因著她有不害人的心?真是笑話了!還不是因著她那張臉嗎?倘若沒有那張臉,大少爺如何看得上她? 如今倒來教訓人了。別想著害人難道大少爺就看得出她的心是那不害人的?這心如何看?難道韓青蓮送她去伺候大少爺的時候,她是把心挖出來給大少爺看的么?不過是自己如今站在河岸上了,就看著水里的人說風涼話! 如果她沒有那張臉沈宜紅這念頭一閃,又強壓下去了。她剛來侯府,身邊連個得用的人都沒有,就是想做什么也做不成。再忍一忍罷,忍到她能反擊的時候 沈宜織也知道沈宜紅不是一句話就能勸得過來的,只不過是盡自己的心罷了。她如今只管著繡屏風,孟玉樓免了她每日請安,她就在屋里安安靜靜地繡花,連卉院的門都不出,倒也安靜。 這日子過了四天,傍晚時分,郁清和進了卉院。 少爺來了?沈宜織正在做眼保健cao,趕緊站起來迎著他。 這是做什么呢?郁清和看她的動作十分新奇,可是眼睛不適?要不要請個大夫來看看? 不是,我是在按摩幾個xue位,對明目有好處。這年頭沒有近視鏡,眼睛萬萬不能壞了,否則就悲劇了。 聽說少奶奶讓你繡屏風?郁清和走到那繡架面前看了看,搖搖頭,繡成這樣兒可拿不出去。 沈宜織雖然知道自己繡得不怎么樣,但聽見這話也不由得垮了臉:少爺也太不客氣了,就看在妾這么認真的份上,說句好聽的都不行么? 郁清和哈哈大笑:你明知道自己繡的不行,何必要接下來?繡成這樣兒,少奶奶不可能用的。 少奶奶不用,是少奶奶的事。妾也說了繡的不好,但少奶奶既吩咐了,妾繡就是。 你不生氣?郁清和玩味地觀察著沈宜織的神色。這幾天他雖不在,府里的事卻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沈宜織倒笑了:妾有什么好生氣的?妾知道少奶奶是有意給妾找些活計做呢,不過既然做了妾,奶奶吩咐的事自然要做。何況借著這機會練練針線也是好事,平常妾在家里的時候,可用不上這么好的絲線呢。 那你meimei呢?你也不生氣?郁清和坐下來,頗有興趣地看著沈宜織。 生氣有用嗎?沈宜織給他倒了杯茶,妾那meimei,在家中時無事還要欺負妾呢,更別說如今妾比她得寵了。她若不來折騰妾,那倒是不對勁兒了。 郁清和大笑起來:你倒心寬,難怪能過得這么逍遙。 沈宜織笑笑:妾自然要對得住自己。倒是少爺這些日子去哪里了?怎的都沒見人呢? 郁清和笑道:怎么,嫌爺冷落你了? 沈宜織的臉騰地就紅了:少爺也忒不正經!哪有個大家公子的樣兒呢。 大家公子什么樣兒?你見過?郁清和笑著反問,倒把沈宜織嚇了一跳:少爺可別亂說,妾哪里見過什么大家公子。這年頭兒,未出閣的姑娘有看男人的經驗,那是要浸豬籠的吧? 郁清和覺得有趣。沈宜織在他面前從來都跟別人不大一樣,既沒有閨閣少女見了陌生男子的羞澀,也沒有小門小戶的女孩兒上不得臺面的慌亂,永遠都是大大方方的。就連剛才,那反應也不是嬌羞,倒像是害怕呢。 你怕什么? 怕被浸豬籠。沈宜織老老實實地回答,妾可是規矩人。 郁清和再次大笑起來。前頭說的話也就罷了,后頭那句當真令人捧腹,尤其是那認真的表情。 紅絹捧著茶走進屋里,便看見郁清和笑得前仰后合的,不由得有幾分詫異。郁清和這是有多少時候沒有這樣縱聲大笑過了?這沈姨娘到底有什么本事,竟能哄得少爺這么開心? 沈宜織很郁悶地看著郁清和,一邊去接紅絹手里的茶一邊道:少爺有什么好笑啊,妾說的哪句不是實話? 紅絹嚇了一跳,忙低聲道:姨娘怎的這么跟少爺說話,太沒規矩了。 沈宜織皺眉看了她一眼,轉向郁清和道:少爺也覺得妾不能這樣講話? 郁清和笑得眼淚都微微出來了,抬手按了按眼角,隨口道:爺不跟你計較,屋里你想怎么說就怎么說吧。 寶蘭不由得看了紅絹一眼。她早就看著紅絹不順眼了。沈宜織跟郁清和早有約定,根本不是真的做妾,郁清和還沒說什么呢,倒要紅絹來口口聲聲地提醒?若真說要講規矩,紅絹再好也是個丫鬟,沈宜織怎么也是個良妾,哪里輪得著她來教訓? 紅絹察覺了寶蘭的目光,低下頭拿著茶盤退了出去,直走到屋外才深吸口氣安慰自己:沒什么,不過是個假姨娘,就讓她現在哄著少爺開開心也好,將來反正也是要出府的 第七十六章 沈宜織看清了紅絹的臉色,但并沒說什么。紅絹對郁清和忠心耿耿,這很好,但是不關她事,更不代表紅絹就能事事管著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