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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就來給太太請過安了,姨娘昨兒個沒來,所以沒遇著。沈宜織說完,對沈宜紅一笑:四meimei早。 雖然只生了一個女兒,但白姨娘得寵,所以沈宜紅雖然也是庶出,卻跟沈宜織不是一條水平線上的,向來也不怎么看得起這個jiejie,只是胡亂叫了一聲二姐就算見過了禮。 沈宜織打過招呼就站著不動了。王氏的正院有她的西小院三倍大,用的婢仆水平也比較高,雖然已經有不少人在走動,但都靜悄悄的聲音不大。這時候在院子里咳嗽一聲,估計王氏房里都聽得清清楚楚。 第二章 據青棗兒的情報,沈老爺昨天晚上沒歇在正院,而是在暖芳居的柳姨娘處。這個柳姨娘是去年臘月才抬進門的,今年十八歲,正是新鮮*的時候,即使是功夫深厚的白姨娘都退了一射之地。 老爺在寵妾屋里過夜,正室獨守空房,王氏今天心情肯定不好,沈宜織可不觸這個霉頭。因此靠著院子里那棵兩人合抱的桂花樹站好,低下頭做溫順狀。這正院里,也就這個位置還能稍微擋擋風,其余的地方都太冷啊。 白姨娘從旁邊打量著沈宜織,覺得不大對勁兒。這個二姑娘生性懦弱,跟她那個娘一模一樣,屬于被錐子扎了都不會出聲兒的那種人,無論府里誰都可以上去踩一腳。就說這請安的事吧,她從前心情不好就要拿話刺刺沈宜織,可是沈宜織從來都只是低頭不語,今天居然回了一句話,倒是破天荒頭一回。 而且這句話聽起來老老實實的,可是細品品,里頭似乎有點兒軟中帶硬,好像是在指責她昨天不來給王氏請安呢。 白姨娘不由得又打量了一下沈宜織。沒錯呀,看這低眉順眼的模樣兒,可不就是那二木頭么?怎么說出來的話不大像,難道是大病一場之后改了性子? 二姑娘身子大好了?白姨娘實在忍不住。她心情也不好呢,沈老爺已經連著十天沒去她的聽竹軒了,那柳姨娘,真是個狐媚子! 姨娘噤聲,太太怕還沒起呢。沈宜織無心與白姨娘說話。早幾天她就已經在寶蘭那里聽過了,白姨娘此人,口甜心苦,兩面三刀。當初剛來沈府的時候,跟她的生母吳氏姊妹相稱,親熱得跟一家人似的。當時吳氏因為貌美還十分得寵,白姨娘就巴著吳氏;后來吳氏生沈宜織傷了身子,白姨娘獨寵,那嘴臉就翻過來了。 寶蘭說起來的時候一臉的憤怒:這兩年,她話里話外的可沒少刺著姑娘。聽人說,當年姨娘生姑娘的時候不足月,是因為被貓嚇著了才提前生產的,那貓就是白姨娘養的,沒準就是她在害姨娘,生怕姨娘生出兒子來! 十五年前的舊案是無處翻查的,何況那時候寶蘭還沒出生呢。不過近兩年白姨娘對沈宜織從沒個好臉倒是真的,所以沈宜織也不愿意跟她多說。 白姨娘被頂了一句,頓時挑起了兩道細長的眉毛:你 剛說了一個字,就聽見有人脆生生地說了一句:大清早的,誰在這里吵鬧呢! 沈宜織抬頭看去,東邊的垂花門里走進兩個姑娘來,都是十六七歲的年紀,披著一模一樣的織錦狐皮里子披風,連模樣都有五六分相似。每人手里抱了一個烏銀掐絲的小手爐,身后各跟著兩個丫鬟。這兩個昨天請安的時候都見過,就是王氏所生的沈宜秋和沈宜春了。 說話的正是沈宜春,一身櫻桃紅的襖裙,跟團火似的順著回廊燒過來,眼睛看都不看白姨娘,只對著剛打簾子出來的大丫鬟芳袖發脾氣:母親這還未起身呢,也不知道小聲點兒,驚擾了母親,你們這些奴才一個個都該挨板子! 芳袖是王氏的貼身丫鬟,知道沈宜春這是在指桑罵槐,因此也不在意,只屈膝笑道:三姑娘教訓的是,奴婢們自然是不敢驚擾太太的。外頭冷,大姑娘三姑娘快進去吧。 白姨娘一口氣噎在喉嚨里。她再怎么得寵,也只是個賤籍出身的姨娘,說起來也不過是個略體面些的奴才罷了。沈宜春對著芳袖發脾氣,這字字句句罵的卻都是她!從前她獨寵的時候,沈府里誰不對她低頭,如今才被柳姨娘占了風頭,沈宜春就來踩她了。 偏偏姑娘們是主子,姨娘只是奴才,這又是在王氏的院子里,白姨娘也不敢發作,眼珠一轉便笑向沈宜織道:二姑娘還不進去么? 沈宜織稍稍抬起眼睛瞥了白姨娘一下。當她是傻子么?這時候想跟著沈宜春進去是找罵吧,沒聽見芳袖只請大姑娘和三姑娘么?真要是都叫進去了,白姨娘還不拉著沈宜紅早搶先了:太太沒有說叫進去呀,姨娘若想進去就先進去吧。 沈宜春已經走到房門口了,聽見兩人的話,嘴角一翹,露出一點得意的笑容,摔簾子進去了。 白姨娘這里幾乎被氣個倒仰,卻不敢對沈宜春發脾氣。半月前沈宜春把沈宜織推下了荷花池,大冷天的,人撈起來時候已經沒氣了,郎中來扎了幾針才緩過來,接著就一連數日高燒不退。最后人終于醒了,可是也燒得糊涂了,從前的事竟忘記了大半。可就是如此,沈宜春也不過是被禁足十日,沈宜織還沒下床呢,她已經又出來在府里頤指氣使了。沒辦法,誰讓她是王氏嫡出的女兒呢? 姨娘小心,這里有個門檻兒呢。背后傳來的聲音讓院子里的人都回過頭去,只見兩個小丫鬟雙星捧月似的扶著個女子過來,那女子穿一件杏子紅的小襖,淺碧色裙子,外頭罩素緞斗篷,十八九歲的年紀,紅潤的嘴唇像朵花兒似的,臉上似乎鮮嫩得能掐*來。沈宜織一想就知道,這準就是柳姨娘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