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殿下,別玩火 第13節
碧禾聽她滔滔不絕,忍不住打趣道:“長公主這樣長篇大論,不知道要說您是御廚了吶!” 越朝歌聽她竟敢取笑,也笑叱道:“你個小蹄子,你這樣英雄好膽,不知道的要說你是活膩歪了吶。” 碧禾服軟笑道:“奴婢不敢了奴婢不敢了,好長公主,再嘗嘗這道水晶涼粉吧?!?/br> 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束縛,膳桌之上,歡聲笑語。 越蕭坐在越朝歌身側,自己也仿佛從灰白的生活走入斑斕的色彩里,嬉笑怒罵都顯得那樣鮮活和真實。 他低頭把魚香rou絲含入口中,雖沒有吃到魚rou,卻滿口都是魚rou的鮮美和梅花的酒意。 碧禾給他也舀了勺水晶涼粉,“悄悄”道:“公子常常這水晶涼粉,這可是長公主背都背不住的菜譜。” 越朝歌嘴里嚼著水晶涼粉,笑著勾她一眼,“依本宮看,明日出府透氣,碧禾想是懶得去了吧。” 碧禾聞言,忙央告道:“奴婢這回真的不敢了,長公主讓我去吧?!?/br> 主仆二人正鬧著,外頭一個小侍女來稟,說府里的公子們都站在殿外求見。 越朝歌拿勺的手一僵,沉了臉色,“他們來做什么?” 侍女沉默。 越朝歌道:“讓他們都進來?!?/br> 很快,約莫有二十余人走進來站好。 這些人都是越朝歌府里的面首,放眼看去,容色都是一等一的好,只是在越蕭面前,有些相形見拙, 他們原是聽說新公子不僅占了旁騖殿,還能和長公主同桌用膳,一個個心里好奇得緊。究竟是什么樣的人物能讓長公主開此先例,于是便約了一道來瞧瞧。 眼下只掠越蕭一眼,他們便都知道,不怪長公主這般厚待,他的容貌氣度,足以叫在場所有公子都自慚形穢。 越蕭長得極俊,五官身材,骨相線條,饒是修養至好也掩不住壓迫的侵略感,絲絲縷縷從眼角眉梢噴薄而出。尤其是他緩緩抬起眼皮時,氣場坦蕩而自然,像是最無懈可擊的至高尊者,睥睨萬物,任爾猖狂卻巋然不動。 眾人只看了一眼,便偷偷收起視線。 越朝歌揚著唇角笑問道:“什么風把你們給吹來了?本宮記得,今夜可未曾傳召?!?/br> 熟悉她的人就知道,她這么說話的時候,已經表示極度不悅了。 碧禾當即一激靈,收起玩鬧的心思。 而一眾公子中,白楚為首。 當時越蕭頭一回送來刺殺信,越朝歌考了他們一道題,白楚答得很好。 他也知道越朝歌心情不佳。 他倒從容,看了一眼越蕭,徐徐拱手道:“啟稟長公主,奴聽聞旁鶩殿今日得主,備了薄禮特來恭賀,未想旁騖殿無人,便拐了到心無殿來。” 越朝歌聽言嗤笑,“薄禮呢?” 白楚鎮定轉身,接過侍從遞來的錦盒,一打開,是一卷書畫。 越朝歌勾唇,“那你們呢?” 鴉雀無聲。 有的公子壓根沒想到有這一出,慌了陣腳,無措起來。 有的反應過來自己是被白楚算計,腿一軟,直接在越朝歌面前失了態。 越朝歌直接點了人:“你,站過來?!?/br> 被點到的人戰戰兢兢,幾乎是拖著兩條腿挪過來,站到越朝歌指定的地方。 這里,更能看到越蕭的姿容。 相比他的君子品貌,他的氣質更加卓然耀眼,那樣尊華雍容的氣度,絕不是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能比得上的。就連他們平日覺得清俊疏離的白楚,也比不上他一根頭發絲。 那人收了目光,不敢再看。 越朝歌直接沉下臉,一陣見血:“你們今日來的用意,本宮明白。倘若你們明明白白告訴本宮,本宮或能叫你們舒坦些,眼下……” 她攤開手心。 碧禾立刻把才拿來的金鞭放到她手上。 越朝歌起身,明明是款款緩步,在公子們眼里,卻無異于要命的閻王。 她展開鞭子。 “咻”地一聲,鞭子劃破長空。 “啪!” 被點到的公子皮開rou綻,血沫漸開。 那公子慘叫一聲,歪倒在地,疼得不斷抽搐。 越朝歌蹲下身,金鞭長柄抬起那公子的下巴,“郢陶府只養聰明人,倘若不夠聰明,乖些也行,這個道理,這么久了不懂嗎?” 她站起身,把鞭子扔給碧禾,道:“今夜除了白楚,到心無殿拿不出‘薄禮’的所有人,明日起去浣衣院報道。” 越蕭端坐桌邊,垂眼看那個疼得幾乎暈死過去的、面色煞白的男子。 他眸光翻涌了一下,又重歸于寂。方才對斑斕色彩的向往,此時又回退到了最遠最陌生的距離。他忽然察覺,那些是他很難觸碰的。 被這么一打岔,晚膳不了了之。 受傷的人被抬回院子。 越蕭回到旁騖殿,在窗前坐了片刻,起身找出一瓶他自己用的金瘡藥放入懷中,蒙了面從窗戶飛躍而出。 第二日用過早膳,天光正是大好的時候。 郢陶府門前護衛羅列,香車寶馬,正待越朝歌換好衣裳出門。 此時宮里一匹輕騎飛奔而至,稟說陛下晚上要到郢陶府飲酒。 越朝歌接了口諭,嗔道:“皇兄宮里是沒酒嗎,日日到本宮這里討酒喝?” 說是這么說,臉上卻笑開了花。 當著小黃門的面,她轉頭吩咐道:“那便明日出去吧,吩咐膳房挑些好的魚rou果蔬,本宮親自下廚。” 小黃門回了宮,把話原封不動地說給越蒿。 越蒿陰沉的臉微微凝滯,問:“沒說旁的?” 小黃門一愣,把身子伏得更低:“沒說旁的?!?/br> 越蒿呵呵笑起來,道:“瞧瞧,朕寵在手掌心里的小朝歌啊,原是怕朕想起她的新郎君,特護著不提呢!” 說完,笑意也沒了,一張臉又陰沉得緊。 小黃門不敢回話。 越蒿眸光漸漸迷離,道:“再去打聽,看她的新郎君在郢陶府過得怎么樣?!?/br> 小黃門剛要應是,又被他喊住:“罷了,你下去吧?!?/br> 可憐的小黃門這才松了口氣,恭謹告退。 他走之后,越蒿直起身靠在龍椅上,摩梭著手上的玉扳指,沉默了很久。 好一會讓,他突然道:“蘭汀,你去?!?/br> 一道黑影不知從那里翻越出來,單膝跪在御案前:“是,陛下?!?/br> 越蒿道:“小朝歌對女子比較沒有戒心,你去正合適,務必不能讓暗淵過得太舒服。” 黑影領命,正欲待走,越蒿再一次喊住她:“等等?!?/br> 這回他起身望向窗外:“罷了罷了,短短時間,你也做不了太多。這樣,今日你隨朕去郢陶府,日后就留在那里服侍小朝歌。她一向機靈,想來會知道朕的用意,這才是一勞永逸的法子。朕把人給她,可不是由著她享受的,時不時也要出出力。你每日打探消息,夜半時分回宮細稟。” 郢陶府里。 此時本該“享受”的越朝歌斜在榻上假寐。 她身上還穿著要出門的夜蝶戲曇楹紫袞華裳,頭上的釵環卻都卸下了,一把青絲垂了滿地,看起來有種莫名散亂撩人的美。 碧禾剝了顆荔枝,去核送到她唇邊。 “陛下要來了,長公主怎么悶悶不樂的?!?/br> 越朝歌張嘴含了荔枝rou,惆悵道:“萬一來跟本宮搶人,本宮還要喜笑顏么?” 她說著,有些煩悶,索性躺平。 碧禾眨巴眨巴眼,歪著脖子想,“搶人,搶誰???” 越朝歌嘆了口氣,想把這傻孩子送給越蒿。 她沒想到的是,事情遠比簡單的搶人還要讓人頭疼得多。 第12章 醉酒 【捉蟲】變戲法 是夜,郢陶府大擺筵席,越蒿如期而至。 他到的時候,越朝歌沒忙著接駕,先伸脖子往他身后張望,確認他當真只帶六名隨衛,不由對他充滿敬佩。 越蒿抬手彈她額頭:“小朝歌這是什么眼神?” 越朝歌嘖嘖道:“我府上可是有個剛脫離了您老人家掌控的頂尖殺手,您還打了人家一頓才把人放出來,眼下只帶了六個御林軍和一個侍女,這是瞧誰不起呢?” 越蒿哈哈大笑,“你??!朕這是瞧得起你,朕信你能管得住他。” 越朝歌心往下沉了沉,臉上仍笑道:“他長得好,自然是管得住的?!?/br> 她原本想從越蒿嘴里探探虛實,看看越蕭是不是當真脫離了他的掌控,歸屬于郢陶府,沒想到越蒿更高一籌,不置可否,直接把球推還給她。 越朝歌維持著臉上的笑容,準備找機會再試探一番。 今日的晚膳不同昨日,碟子換了一撥,俱是腰粗的精白瓷大圓盤。 越蒿落座,越朝歌坐在他下首。 兩人說說笑笑,酒過三巡。 越朝歌說了個笑話,惹得越蒿笑得前俯后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