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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金留瞧著他們拘謹的樣子,總有種這里是自己的家,他們才是客人的感覺,敘舊的話忽然就有些開不了口,索性直奔主題。 “大爺,大娘,上次李桂過來說那事你們考慮得怎么樣了?本來這事大,那時候我就應該親自跑一趟的,但年底事忙,這次才抽出點時間過來,你們別見怪!” 陸大祥擺擺手,“不見怪不見怪,我聽說城里那些老爺們都忙得很,哪能和我們這些閑漢比!只是上次說的,我們全哥兒還跟在我們身邊吧?” 其實上次李桂已經把所有的事都說明白了,只是大概事出重大,陸家人總覺得就一個下人說的話他們擔心不作數,還是想要從陸金留這討個準比較心安。 陸金留明白這種擔心親人的心,耐心道:“是的。我岳家爺爺近來身子不利索,大夫說最好到溫暖些的南邊養著,明年我就準備合家搬遷到南邊了。這邊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父親。給父親過繼個孩子,不求別的,只要你們拜祭自家祖先時能幫忙打掃墳墓就可以。拜祭,也是不需要的,我會隨身帶著我父親的牌位,這就不勞你們cao心了!” 拜祭還得買些香燭紙錢和祭品,畢竟是個外人,陸金留擔心時間長了他們不樂意,打掃就不一樣了。就是為了自己心安,為了堵住村民的口,他們也不會疏忽的,哪怕不說這些,打掃清理都不過是費費勞力的小事村里人向來也不會介意的。 “除了金全得劃到我爹名下,和你們原來的日子沒什么兩樣。我這邊出八畝地權做這些年的養育費,另外這房子年代也久了,我再出八十兩翻新算作我的心意!金全在我爹名下,你們兄弟情深是一回事,他卻也不方便再分家產。我爹不在了,長兄如父,我便為我爹給金全六畝地并上五十兩銀子作為養家費。你們看如何?” 在古代農家這算得上巨款了,再說陸金留的要求實在是低,陸家一家都是老實人,一聽心下便不安起來。 陸大祥忙道:“這全哥兒是我親孫子,養大他是應該的,何況聽這說法,全哥兒以后還得在我們身邊盡孝,哪敢拿這么多銀子?使不得使不得!給了全哥兒那六畝地,五十兩銀便盡夠了!” “使得的,金全還沒成家就還算是個孩子,我也不能照拂他什么。以后的成家得你們長輩的費心,我爹的事你們長輩也少不得督促一二,這銀子你們拿著不白拿!” “那不是這么說的,就是平常給拔拔草,打掃打掃能費啥事,我家小曾孫一個就能干了!” “大爺就別推辭了,我這番外出,再回來也不知是什么時候了。陸叔和我爹過去關系好,想我爹看到陸叔的孩子也會開心,再說交給別人我也不放心。大爺就當我為了父親盡孝一二了。” 陸金全看看爺爺再看看陸金留,咬咬牙上前道:“爺爺,你就收下吧!家里早就住不開了,五弟六弟都快十八了還沒成親,三妹四妹也要說親了,我,我以后定把陸伯父當成親父親對待。” 陸河走那年,陸金全剛出生,他沒見過自己父親。從小就知道是爺奶和兩個伯父養著自己,小的時候擔心過因為父親不在而受到苛待,但沒有!他這一輩的兄弟有的他都有,沒有的他也一樣沒有,家里一直很公平。 包括他今年快十九了,因為他父親的原因,不明白的人家害怕自己閨女嫁過來委屈,再加上陸家真的窮一直說不上親,家里也并沒有越過他,反而耽誤了下面兩個弟弟。 雖然沒人說,但陸金全心里總是很不安,總想著為了家里做些什么。這次的過繼便是個很好的契機,他很感激陸金留,暗暗發誓只要有條件,不只是打掃,拜祭也是要一并做的。 陸金留對這一家人還是比較放心的,他讓人暗中觀察很久了,陸家一向團結家庭和睦,就是陸金全的兩個伯母也并不是那小心眼的人,對待陸金全這‘拖油瓶’一直都很和善,這就夠了。 最終作為大家長的陸大祥看看自己那一身補丁的小孫孫又看看年代久遠的泥屋,咬咬牙還是同意了陸金留的建議。 “那我先去找村長族老說這事,一會兒再讓人來喊你們。” 等陸金留走出大門,聽力超群的他還能聽見陸大祥嚴肅的告誡兒孫陸金全是為了家里以后還得當陸金全是自家人云云! 陸金留勾了勾嘴角,并不在意這些,反倒對陸大祥有些佩服。雖然他作為一個封建大家長并沒有多余的能力給家人富足的生活,但他卻讓一家人無時無刻不擰成一條繩,是個合格的長輩! 說起來過繼這事只要兩家人商量好,再告訴村長族老改了族譜就好。陸大材和劉彩芬都死了,陸遠沒有了長輩,找個輩分高能說得上話的長輩這事也就成了。 但陸遠情況比較特殊,他沒了長輩,可陸家人還在。陸金留斷了親,可陸遠沒有,他還在陸家的族譜上,陸家人為了點繩頭小利都能吵半天,這么大的事保不齊出什么幺蛾子。還是先把族老們買通,不,說服了定下了再說。到時候木已成舟,他們也莫可奈何。 好在長輩不在,陸家兄弟都分了家,那陸遠的事他們也頂多能說道說道,可沒什么決定權,管不了陸遠房里的事,不至于把陸金全拖下水。 當然陸大祥家別看和善但可不好惹,他們很護短,否則再怎么合適,陸金留也不敢找陸金全,不然以后被陸家兩兄弟賴上不是害了人家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