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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家內部同樣動蕩不安,許多旁支外姓的門人弟子對姬莜以及主脈的所作所為十分不滿,然而有姬家圣祖的支持,他們不可能將姬莜推下臺,一些人便越發積極地試圖聯絡閉關之中的姬鎮。 姬鎮出身主脈,但他的立場從來更偏向于公平對待族中兩派,早年由他一手提拔的旁支外姓門人有不少,可以說,旁支外姓一系的勢力能夠膨脹到接近主脈,大半都是因為姬鎮的默許放縱甚至是暗中支持。 姬家圣城的一座偏殿內,姬柔嫦跪在地上,衣衫因為緊張已經被汗水濕透了,她偷偷打量著前方珠簾后那一道頎長的身影,咬了咬牙道:族長,您再不出面主持大局,姬家就要被小人把持,十數萬載的清譽基業都要毀于一旦了! 旁支外姓的重要人物都被主脈那邊盯緊了,主動接觸姬鎮很容易被人發現,所以他們暗中選了可信的低階弟子,以侍婢童子的身份潛伏到軟禁姬鎮的偏殿,以便于暗通消息。 圣城那么大,一些吃力不討好的活兒總得有人干,主脈弟子自恃出身不可能干伺候人之類卑下雜務,姬柔嫦地位低微修為淺薄,而且因為meimei姬柔娟的死對姬莜深懷恨意,所以主動請纓冒險前來。 她將姬莜主事后各種倒行逆施的所作所為說了一遍,重點說了九嬰族被滅之事,姬家人大都不信圣祖會與魔圣勾結,但姬莜在夏駢等小人的挑唆下,悍然帶著姬家精英大舉出動滅了九嬰族,這事做得十分不妥,多數姬家人都認為這其中有誤會,就算怕九嬰族被都亢宗利用,也應該先將他們拿下好生盤問分辨,而不是沖動地直接滅族出氣。 姬柔嫦覺得姬莜剛愎自用,信任夏駢之類的無恥小人,聯合一眾主脈出身的太上長老和長老護法,百般打壓排斥旁支外姓出身的門人弟子,尤其在防守尸痂國戰區一事上,更是明目張膽把他們當炮灰用,酉圣界但凡有誰讓主脈的人看不順眼,就強行將其派到尸痂國去跟天外魔族作戰,主脈由始至終只派了幾個長老前去督戰。 最近為了跟屠魔盟以及都亢宗斗氣,更加連援軍和補給都斷了,戰場上的旁支外姓弟子死傷慘重,若是繼續如此,很多人都會認真考慮是要拼死與主脈一搏,還是脫離姬家另覓出路了。 對于姬柔嫦而言,最好的結果是姬鎮出面壓制姬莜,帶領姬家重回正軌。有圣祖遙遙把控,他們這些旁支外姓絕無可能真正掌權,更別說奪取族長寶座,既然如此,那只能退而求其次,支持一個對他們有利的主脈強者當政。 姬鎮不久前被圣祖剝奪權柄軟禁在此,但并不代表他徹底失寵,尤其姬莜的表現并不出色,連主脈的人對她都不太滿意,九嬰族之事她處理不當,令姬家聲望大跌,跟姬鎮掌權時的光景差太遠了。 姬柔嫦說得慷慨激昂,而姬鎮卻始終神情淡淡,面對她一再求懇,他終于站起身,穿過珠簾走到她面前,似憐憫又似是譏誚地輕笑一聲道:你以為姬家的所謂清譽和基業,還保得住嗎? 他彎腰伸手托起姬柔嫦的下巴,一字一字道:本座若是你們,現在就馬上叛出姬家,投奔夏皎也好,隱姓埋名投奔其他宗門世家也好,說不定還有一條活路。 俊美絕倫的面龐就在離她不到一尺的地方,過往高貴優雅如天上星云的年輕族長跟她的距離如此接近,姬柔嫦對上那一雙冰冷沉郁中燃燒著瘋狂烈焰的眸子,瞬間失神完全不知所措,待她意識到姬鎮剛才說了什么,幾乎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呆呆看著他半天說不出半個字。 本座跟你明白說了吧!我們那位圣祖當年確實勾結魔圣害死了九嬰族和孔雀族圣皇。不止如此,他的秘密后來又被都亢宗掌教神后宋蓉無意中發現,于是他將宋蓉也弄死了,結果這事被水家圣皇撞破,本座倒霉成了讓水家死老鬼閉嘴的犧牲品,被迫娶了水冬潔那個賤人,還被設計生下姬莜這孽種!我們那位圣祖眼下是不會放棄姬莜的,這是水家為他保守秘密的條件。她身上流著水家的血,她不但會成為姬家的族長,還會成為水家的靠山,在水家老賊死后照看水家,直到水家再出一位圣靈師。水家老賊打的好算盤,可惜他根本不明白我們那位偉大圣祖的用心。姬家的清譽、基業?!姬家和水家都不過是暫時的踏腳石罷了,我們的圣祖是要成為魔圣的,他要擁有至高無上的力量,千秋萬代唯我獨尊,哈哈哈哈! 姬鎮把這一番足以震驚萬界的話說得十分輕柔,仿佛只是在述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姬柔嫦聽在耳里,只覺得山崩地裂,整個世界都要被顛覆粉碎了。 她確實痛恨姬莜,但對于圣祖姬衛久的敬畏是深入每個姬家人骨髓的,她也不例外,就算對姬家主脈不公多有怨懟,也從未想過質疑圣祖,絕大部分姬家人都認為圣祖或許有點兒偏心主脈,但他依然是所有姬家人的信仰和依靠,他只是站得太高,無暇時時關注酉圣界的事務罷了。 姬柔嫦腦海里忽然浮現出義弟梁峽送她出門前,那欲言又止的神情。 姬莜帶隊圍殺鳩璜一行,梁峽也在場,而且恰巧聽到了鳩力翔臨死前的控訴怒罵,他心里其實也在懷疑圣祖的清白吧?只是就連面對姬柔嫦時,他也不敢直言自己心底的疑問,只是話里不免露出幾分勸姬柔嫦與他一起離開姬家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