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眾人的資歷修為幾乎都在水靜雅之上，但她圣血傳人的身份卻注定她在水家地位超然，如無意外，她就算不是水家未來的族長，也至少是有數的幾個掌權人物之一，再加上她確實說出了大家的心里話，所以不但無人指責她的無禮，反而應者如云。

    水家最近才折了太上長老水國磐外加嫡系精英弟子水覓濤，前者是水家除了老祖之外公認的最強者，后者在水家的地位不輸于水靜雅，是水家年輕一輩里靈術天賦最高的五人之一，原本極有希望在百年內登天成功，結果卻因為參與姬家對付夏皎的計劃而雙雙隕落，這對于風雨飄搖的水家絕對是非常沉重的一擊。

    水家上下人心惶惶，難得屠魔會盟上抽了一支不錯的簽，目前鎮守的戰區未受魔族主力大軍染指，大伙兒正大感慶幸，覺得可以在接下來的魔劫中緩一口氣，結果族長竟然提出要傾力支援姬家，派出大批本族強者前往尸痂國參戰，這分明是昏了頭！

    廳上議論紛紛，大半人都表示不滿，剩下那小半人沒有明著反對，也不過是礙于族長的面子。

    水欽沉著臉一言不發，所有人心里都認定他是愛屋及烏，偏心外孫女姬莜才會做出如此荒謬的決定，他是有苦自己知，這些年來他不知道后悔過多少回，當初就不應該支持女兒水冬潔嫁到姬家，可惜現在后悔也遲了。

    水家栽培子弟不易，就如靜雅所言，我們酌情多雇傭一些散修前去助戰就是了，這也是慣例，任誰都挑不出毛病。姬家族長潛修多年，還有姬莜這么個頂尖天才，姬家圣祖對她青眼有加，有他們父女坐鎮，尸痂國戰區就算一時失利也不會傷筋動骨。一直靜靜坐在角落的水語棠開口道，她的聲音仍是一貫輕柔溫婉的調子，不過話里藏針，森寒刺骨。

    屠魔會盟后，她隨水家人返回子圣界，面上平靜但內心恨意難平，她不但恨夏皎、恨都亢宗，更恨姬莜，如果不是因為姬莜，她的愛侶姬退谷便不會死！一切的錯誤都是水冬潔和姬莜兩母女造成的，最后承擔惡果的，卻是姬退谷、姬伯梓、姬昕等人。

    她是姬退谷的道侶，兩人相濡以沫感情深厚，原本是最該站在水欽一方的人，現在卻說出這么一番話，那些本來與姬家關系良好、對派出本族弟子傾力援助姬家有些意動的水家人都動搖起來。

    水語棠的話并非無理，姬家雖然近些年也折損了兩位太上長老外加一名精英子弟，但姬家圣祖實力如日方中，又有姬鎮、姬莜父女這樣天賦足以問鼎圣級的后起之秀，情況比水家好了不是一點半點，就是偶然遇到些挫折，也有的是辦法解決，何必水家人巴巴的讓自家子弟去拼命相助？

    水靜雅最討厭別人在她面前夸贊姬莜，但這次她卻覺得水語棠的話很是順耳，你姬莜不是成功登天了么？諸天萬界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天尊之一呢！你這么厲害，一個人也對付得了天外魔族大軍，何必還四處求援？

    水欽無奈地揉了揉額角，沉聲道：你們不必多言，這是圣祖他老人家的決定。

    廳上嗡嗡的議論聲霎時消音，眾人面面相覷，臉上都是憋屈不忿之色，水欽沉吟片刻道：圣祖如此安排定有他的緣故，各位應該明白，最不愿意看到水家衰落的就是圣祖，他老人家無論如何絕不會做真正有損水家的事。

    有些話他不便公然出口，姬莜有一半水家的血脈，這些年水家在姬莜身上花費的資源絲毫不少于姬家，這點姬莜心里有數，事實上她也更親近對她友善愛護的水家親族長輩，不過為了建立她在姬家的威信，她表面上從不與水家表現親密，甚至故意讓所有人看到她與水靜雅不合。

    一旦讓姬莜繼承她父親的位置，成為姬家族長，她會竭盡全力護持水家，這點她在水家圣祖面前以心魔立誓，就是他日破天成圣也絕對不能反悔。

    這對于水家是非常有力的一重保障，水欽一直是這么認為的，直到夏皎突然現身圣界，力壓包括姬莜在內的諸天萬界所有年輕靈師，公然揭露當年水冬潔對她狠下毒手奪去圣石之事，他才嗅到nongnong的不妙氣息水家全力投資的潛力股，似乎并沒有想象中的靠譜！

    然而水家與姬家主脈許多人一樣，在姬莜身上投注太多，已經積重難返，何況后來傳出夏皎是卯太宗弟子，與水家有無法和解的滅宗之恨，水家也只能跟著姬莜一條道走到黑了。

    水家老一輩強者沒有哪人有成圣的潛力，水靜雅這一輩的子弟，未曾登天之前，也看不出來到底是否有成圣的把握，即使有，大概也是數百年甚至數千年后的事了，這之間的空檔水家圣祖能不能撐住都是個謎，選擇姬莜將來為水家護航，也是迫不得已。

    如果當年沒有順著水冬潔的心意，將她嫁給姬鎮，就不會有姬莜，也不會有夏皎被害之事，更不會有水家如今騎虎難下、別無選擇的窘境了。水欽心中懊悔，可惜這是他自個兒作孽，有什么苦果也只能咬牙吞下。

    圣祖是水家所有人的希望和信仰，水欽抬出圣祖，就是水靜雅等人有再多不滿，也只好閉嘴。

    水家現時有近三分之一的門人弟子被派去駐守萬界邊境戰區，還要有足夠人手留守子圣界，再想派出高手去尸痂國支援姬家，不免有些捉襟見肘。而且有限的好戰分子都去戰區迎戰天外魔族了，剩下這些誰愿意沒事找事去為了別人家冒險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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