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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燈光下,站著好幾個人。阿福探出頭仔細(xì)瞧了下,除了店老板店小二和那個書生之外,還有三個人站在那里。站在前面牽著馬的是個長身玉立的男子,身上披著黑色的斗篷,兜帽還沒有帶上,因為稍微側(cè)著身站著,從側(cè)后方阿福還能看到那男子飽滿的額頭。 那男子似乎察覺到了什么,轉(zhuǎn)頭朝阿福的方向看來。 阿福一驚,迅速將頭縮了回去,雖然沒有看清楚,但是阿福確定,那個人她以前肯定見過。 外面的馬蹄聲漸漸遠(yuǎn)去,阿福這才伸出腦袋,看到幾匹馬漸漸的消失在夜色中。 阿福解了衣服回到床上,這次她沒有再失眠,反倒很快就沉沉的睡了過去。因為昨晚睡得太晚,阿福早晨醒來吃飯的時候還有些睡不醒的樣子,見到婆子看了她一眼,阿福歉意的笑了笑,推說自己有些不適應(yīng)這邊的天氣。 那婆子只是看了幾眼,看在這一路阿福沒有給他們添麻煩惹事的份上,聽了阿福的話倒也沒有多說什么。 吃了飯上了馬車,車夫揚起鞭子便朝著京城的方向行駛而去。因為快接近京城了,車夫倒有些迫不及待,中午只是在路途的小攤前買了饅頭和熱水,就又出發(fā)了。 阿福被顛的搖搖晃晃的,買的饅頭全進(jìn)了碧云的肚子,她只是喝了點熱水充饑。她不是不餓,而是不敢吃。這一路風(fēng)塵仆仆的,雖說是走的官道,但她的身子到底是太弱了些,除了晚上以外,其他的時候都不敢多吃,生怕自己胃部不舒服將飯菜都吐出來。 在餓和吐之間,她選擇了餓著,對她而言,吃了再吐出來,比餓著更難受。 在申時一刻的時候,馬車終于到了承恩伯府的門前。 承恩伯府早就收到了消息,阿福大約會在這個時間到。承恩伯府的門前站了個穿著體面的嬤嬤,看到馬車慢悠悠的停下來,腳都未動仍是站在那里,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看著被碧云攙扶著跳下馬車的阿福。 前世也是如此,這婆子只是站在那里,拿著審視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著阿福,就像是在看一件待價而沽的貨物一般。當(dāng)年的阿福察覺的婆子的目光后,滿心里不高興,她從小是被焦mama捧在手心里長大的,從來沒有人教過她隱藏脾氣或者壓抑心性,于是說話中便帶了不滿,對著婆子的說話時也十分的不客氣。 這婆子當(dāng)時沒有說什么,但是進(jìn)了承恩伯府的當(dāng)晚,阿福就被張氏訓(xùn)斥一頓,說是她從小在鄉(xiāng)下長大,沒有人教導(dǎo)她規(guī)矩,讓她去佛前跪著,收收身上的野性。 阿福茫然無措,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忌諱惹惱了張氏,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跪在佛堂里。 夜晚的佛堂里黑漆漆的,雖然點了一盞燈,但是只能照亮佛堂前的桌子上那一片,連桌子底下都是黑乎乎。 阿福跪在那里,只覺屋子里各處都藏著吃人的怪物,它們隱藏在黑暗里慢慢觀察著她,趁她不注意的時候就會撲上來,將她連rou帶骨頭的吃到嘴里,什么都不會剩下。 后來她才從別人的閑談中知道了事情的緣由,一切都是因為她剛進(jìn)承恩伯府的時候,對這位嬤嬤不客氣的緣故。 阿福在碧云的攙扶下下了馬車,兩手交疊放在腹前,對碧云使了個眼色。碧云在馬車上被阿福教了好幾遍,自然知道這個眼色的意思,忙上前幾步,將手里的荷包塞到婆子的手里。 阿福這才對著婆子微微點頭,道:辛苦陳mama等我,天氣涼了,買杯熱茶解解疲乏吧。 陳mama沒料到阿福開口就能叫出自己的姓氏,略微有些詫異,但是看到隨后趕過來的婆子時,也就了然的點了點頭,半蹲下身要請安。 阿福朝著旁邊側(cè)了側(cè)身,并不受陳mama的禮。 陳mama的嘴角就輕輕翹了翹。 雖然是長在鄉(xiāng)下,做事還算老道,她摸了摸袖子里的荷包,不是很沉,但是明顯的一小塊突起,臉上的笑容更大了些。 太太自從派人去接姑娘就一直念叨著,念叨了這么長時間,可算是把姑娘盼到了。姑娘趕緊進(jìn)去吧,屋子什么早就給您收拾好了。說著,喊了旁邊的人,趕緊把姑娘的行李搬到姑娘的屋子里去,都磨磨蹭蹭的做什么。 她這一吩咐,旁邊的人自然也不敢怠慢,忙上前把阿福馬車上的行李都搬下來,一行人便這樣進(jìn)了承恩伯府。 雖然重活一世,但是對于承恩伯府,阿福仍舊有些陌生。畢竟她前世只在這里呆了不到一年的時間,而且在那些時間里,她常常都是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只有張氏喊她過去的時候她才會跟著去正院。 跟在陳mama的身后,阿福很快就到了正院的門前。 正院在阿福的生母魏氏死后重新修整過,除了原來的大門的位置沒變以外,其他的房子都是推翻了重新蓋得。如今的正院,已經(jīng)見不到阿福母親的任何痕跡。阿福雖然早就知道會是這樣,但是重新踏入正院時,依舊有種悲哀的感覺襲上心頭。 這個承恩伯府,除了自己,怕是都不會再記得她母親的存在了。 正院的院子里有不少人,似乎是有人正在跟張氏稟報著什么,門口還站了兩個小丫頭把著門。看到陳mama帶著阿福進(jìn)了院子,那兩個丫頭中其中一個掀了簾子,不知道說了什么后,里面很快走出來個高挑的丫鬟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