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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誰在朱雀長街上縱馬,但長安城內的權貴藐視王法、踐踏百姓的權益已經不是一兩日了,霍西洲胸中如有無名之火在燃,這時,身后孫倬突然來報:“王爺,事情有不妙?!?/br> 他扭過頭,并不避諱燕攸寧在場,問道:“怎么了?” 孫倬看了眼靜靜地待在王爺懷中的王妃,遲疑了下,低聲地道:“今日的宮宴上,高黎王子向天子請求,不許王爺向高黎王子出借大巫。天子……已經答應。君無戲言,這件事恐怕改不了,王爺,很難再讓那個大巫給王妃治眼睛了。” 再頓少頃,孫倬已經不敢去看王妃失望的臉色,硬著頭皮道:“王爺,依我看,這西夷定也不缺醫術比肩那個神神叨叨的大巫的,咱們要不然再抓一個來?” “不必,”霍西洲的臉色一時變得極冷,“李氏一族真當我霍西洲認下招安,就是馴服之人?” 嗯,您自然不是。孫倬偷摸瞟了一眼王爺懷中還什么都不知道的王妃,暗暗地想。只怕十有八九,是為了娶一位如花似玉的王妃吧。 第82章 搶人 宮宴散盡, 高黎王子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心滿意足地帶著自己的心腹大巫回館舍,由鴻臚寺卿打點下, 一覺睡到了天明。 次日長安城熱熱鬧鬧的乞巧節就成了殘燈末廟, 館舍冷清下來。 一大清早地,大巫與高黎王子由鴻臚寺卿盧偕隱陪同, 步行游長安西城大報恩寺。 大報恩寺是前年天子為了賀貴妃有孕時所建,動用了無數人力物力, 三月便已落成, 可惜貴妃的胎兒并沒有保住, 太醫診治, 蓋因氣血不足所致。天子震怒,本意拆除大報恩寺, 群臣極力勸阻,道不可觸怒佛陀,以免惹來天神不滿, 天子清醒過來,事后留下了這間寺廟。因為此故, 大報恩寺的香客一直不多, 唯獨勝在此處依山傍水, 寺外有無數啼血杜鵑、錦簇月紅, 故而遷客sao人, 多會于此。一年四季, 游人不斷。 盧偕隱沿途為高黎王子與大巫介紹山光水色, 引經據典,倒也不管這從西夷來的兩人能不能聽懂,反正是將高黎王子唬的一愣一愣的, 忍不住多次豎起大拇指道:“漢人高明!” 如果西圣國能夠全面習得漢文化,學習中原的詩文、建筑、繪畫、農耕,必然能夠走向富庶。高黎王子嘆息著想道。 “高黎王子,此花名叫牡丹,乃我中原最負盛名的花種,盛開之際花朵碩大如盤,色澤鮮艷明麗,各色如漾。只可惜時維七月流火,花已盡謝?!?/br> 單是聽鴻臚寺卿這么說,高黎王子已經開始在心中暢想,在這一路上開滿牡丹會是一種什么圖景,不禁嘆息:“我在你們的畫上見到過你說的牡丹!” 盧偕隱笑道:“是么?高黎王子也可以算是見多識廣了。大報恩寺已經近在眼前,不如我們進寺一觀?” 高黎王子微笑頷首,與盧偕隱、西夷大巫一道沿著臺階而上,幾個人笑容滿面,互相吹捧。 直至差幾級臺階便可以邁入寺中主殿之際,驀然,寒光陡出,一柄軟劍猶如游龍抖擻,直刺到高黎王子胸前。 三個人都嚇了一跳,高黎王子更是渾身一震,險些一步上前撞上劍鋒,生生剎住了腳。 盧偕隱看清臺階上所立著的孑然昂藏的偉岸身影,怒斥道:“長淵王你這是何意?” 誰也不曾料到,在今日游覽大報恩寺之際,現今長安城最不好惹的新貴突然殺出,擋在了面前,盧偕隱乃是飽讀詩書的士子,別人害怕得罪長淵王,但他盧偕隱牙尖嘴利可是絲毫不懼,已經面有不忿之色。 霍西洲淡淡道:“將大巫交給我?!?/br> 果然還是為了他身邊的大巫前來,高黎王子瞇著眸暗暗想道。他用一口流利的西圣國語言道:“長淵王你的王妃眼睛已經瞎了幾年了,我的大巫告訴我,他的醫術遠遠比不了你們中原的太醫,你何不求你們的皇帝陛下將太醫賞給你三年為你的王妃治?。课业拇笪资堑谝淮蝸淼街性松夭皇?,何況他要用的很多藥材,在中原你是根本找不著的?!?/br> 盧偕隱對于西夷語言一竅不通,因此暫時旁觀高黎王子與霍西洲的對峙。 但盧偕隱并不確定霍西洲能否聽懂,他觀察霍西洲的臉色,只見越聽,霍西洲的眉宇卻沉峻,含有不耐的神色,盧偕隱暗中想道,只怕這個興師問罪的長淵王與高黎王子也是語言不通。 只有高黎王子,之所以用西圣國語言與霍西洲說話,也是因為大巫告訴他,這個霍西洲精通漢話和西圣語,他還有幾分不信,這幾句故意用西圣國最生僻的詞匯說出,甚至有幾個,非西圣王族不得知。 高黎王子確實也在等待著這個長淵王因為聽不懂而惱羞成怒,但長淵王掌中的軟劍卻挺進了幾分,與高黎王子的咽喉只剩下不到一寸之距,墨眉微聳,哂然道:“你的大巫分明告訴我他能治。高黎王子何須如此吝嗇,我只需用你大巫三年,如果治好我王妃的眼睛,霍西洲定有重謝,如果治不好,屆時霍西洲自然將他歸還,只是診金只怕要少一些。” 說實話高黎王子對于迫在眼前的死亡威脅確實內心當中有幾分恐懼,但,身為一國公子,豈能被人如此要挾? 通過霍西洲的這個舉動和談話,高黎王子確信這不是可以用言語商談的主,決心來硬的,但待要喚人,就發現自己所帶來的隨從已經全部被霍西洲的人以刀劍架住了脖子控制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