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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西洲迎向李萇,舉步邁下臺階,紅衣獵獵。 他這一下來,李萇便往后退,直至退到了三名武夫身后,霍西洲面對著三堵人形厚障壁,微笑道:“若一會閣下贏,長淵王府必出喜錢犒賞各位,若僥幸霍某贏——” 霍西洲如有實質的目光刺破人形墻直刺在李萇身上,李萇感到渾身不對勁,只聽霍西洲說道:“聽聞東淄王殿下墨寶難求,如霍某贏下,還要求東淄王以‘佳偶天成’的喜聯相贈,均為賭彩,殿下意下如何?” 李萇被反將一軍,氣得幾乎要嘔出血,誰肯給他們倆寫佳偶天成,給他霍西洲一個人寫幅挽聯差不多! “動手。” 李萇發號施令,三名壯漢目標一致地朝霍西洲一擁而上,比沙包還大的拳頭直取霍西洲要害,齊攻快打,看似粗壯笨重,但每一拳揮出不但力含千鈞之勢,更快如電掣,令人辨不清虛實。 這幾個人一出手,李圖南孫倬等人就敏銳地察覺到,壞了,今日這事有些棘手。 別說王爺能不能贏,王爺天生體力變態,挨打抗揍能力舉世無雙,這幾個大胖墩一看就體力不行,挨到最后鐵釘是王爺勝出,但只要中間稍不留神被這拳風刮到一下,只怕五臟六腑都要移位。李萇說的點到為止,怕是為了取王爺性命而來的。 面對敵人強悍迅猛的攻勢,霍西洲選擇暫避鋒芒,以身游走于三道拳法罡風之間。 這三人的拳雖然力量大,而且出拳的速度也驚人,但同時也有一個致命的弱點——此三人都沒有接觸過正統的武學,揮拳亂,缺乏配合。 霍西洲只需稍加引導,借力打力,便可使一人的拳撞上另一人的胸脯。 拳中rou,被擊打的大漢胸脯上的白花花的巨rou彈出,人跌出老遠,摔在地上。賓客驚呼一聲,唯恐數百斤的胖漢壓到自己身上,紛紛地退避三舍。 李萇的臉色已經極其難看,而霍西洲又如法炮制,令另兩個壯漢互相出拳,雙雙到底。 等到霍西洲罷斗之時,三個百斤壯漢倒在地上軟若爛泥,而霍西洲連額間汗都還未出。 “……” 場面一時死寂。 左仆射從沙漏上收回目光,頓了頓,道:“還沒到吉時,長淵王獲勝。” “……”李萇的臉白里透著青,被人如此盯著,實在是顏面盡失,不得已道,“請筆墨紙硯。” 霍西洲對孫倬示意。 孫倬大笑,勾住李圖南肩膀,兩人風風火火去拿紙筆。 最終李萇不情不愿地在紙上提筆寫下一幅“佳偶天成”的喜聯。東淄王筆走龍蛇,墨寶確實一流。 只見書道:花燦銀燈鸞對舞,春融畫棟燕雙棲。 含蓄應景,一時眾人稱妙。 “陛下駕到!” 李萇擱筆走向一旁,要與燕夜紫和三個不爭氣的馬奴離去,驀然聽得遠遠從大門傳來的一聲,原來是天子駕臨。 天子朝喜堂而來,沿途之人跪了一路,天子抬手令諸人平身,含笑:“長淵王大喜,可惜事急倉促了些,不及通知泰山,既如此,朕來做這個主婚人,長淵王意下如何?” 霍西洲道:“微臣求之不得。” 天子拂掌,“哈哈,好,正有此意,諸位卿家入屋就座吧,吉時已到,別站這兒了!” 霍西洲走上臺階,回燕攸寧身邊,她抖開那身外袍,雖然看不見,但還是從從容容地為他穿上。霍西洲握住她素手,將她引入喜堂,去迎接象征夫婦結合的三拜。 有天子在,先前熱鬧哄哄的場面頓時安靜了下來,天子也注意到了李萇書寫的喜聯,知道李萇對燕攸寧賊心不滅,心頭感到極大的不滿,但礙于此刻賓客在場,并沒有當先發落攪局的李萇。 禮官宣布叩首的流程。 燕攸寧行動不方便,便由抱琴蘊畫兩人攙扶著,去行叩拜天地之禮。 新王妃一定是覺得心情不錯,柳眉若罥煙,紅唇輕彎,從額間玉珠華勝之下露出華光難以逼視的更勝于從前的美貌。 眾人看得目瞪口呆。 這永寧郡主長淵王妃,的確是不可多得的大美人。倒是難怪今日東淄王與長淵王為此爭鋒出手了。 禮成,禮官宣布送入洞房,燕攸寧便在婢女們的攙扶牽引中,朝早已布置妥當的洞房而去。 燕攸寧進了房間,便如以前一樣,坐在婚床上等待,內心當中仍是不免會感到緊張與期待。 而就在這樣滿懷激動的盼望中,抱琴卻告訴她:“王爺說,他今夜不會過來,請王妃用完晚膳便一個人歇下,不必等他。” 燕攸寧手中挼搓的一條珍珠檀木的瓔珞串子,驀地斷開了線。珠子撒了一地。 第72章 口非心是 筵席到了最后, 賓主盡歡,不少人熏熏然大醉而去,天子業已回宮, 天色擦黑, 留下來的多是至交親朋。 直至中宵,終于熱鬧散盡。 霍西洲酒量驚人, 直至此刻,臉色才只稍微變紅, 孫倬等人深感欣慰:我們長云兒郎就沒有在酒桌上倒下的! “王爺, ”李圖南與弟兄們勾肩搭背, 醉眼朦朧地打趣霍西洲, “該去洞房啦哈哈哈!去去去!王妃都等了很久了!” 霍西洲沉默地穿過一庭濃霧般的夜色而去。 月光凄白,照得庭中古木油亮有光, 猶如一雙雙暗窺伺人心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