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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個生面孔既非營內人士,也非李萇下屬,而是這附近幾個做賊的百姓。大獵中途,難免有些兵卒因為打獵不成,分不到上好的炙rou而求助于附近的村民百姓,便常有百姓喬裝進來送rou蔬。這幾個人,就是真正擄劫國公府大娘子的人,而李萇的人,只是順勢而為,幫助他們設計逃脫,又單獨抓走了燕攸寧。 這個一開始出壞主意的,十有八.九是燕夜紫。 而她的目的,就是嫁給李萇。 這下,天子自忖罰了李萇,也成全了燕夜紫的好事。 李萇不敢有異議了,畢竟是自己搬起的石頭,就算砸了自己的腳也只能悶聲不吭。 “侄兒叩謝陛下美意。” 他咬牙攥拳,一個頭磕到了地上。 …… 霍西洲獨自一人步出了天子營帳。 極目遠眺,石橋那畔有白帳林立,篝火點點,因隔得太遠,就像是明熾的無數螢火在野馬塵埃之間浮游。 他負手在原地看了片刻,似乎方才想起陛下的話。 君無戲言,娘子是他的女人了。只要此行順利,他就能回來迎娶她。一想到這里,霍西洲的胸口便禁不住熱血沸騰,guntang無比。 少年壯志,試手補天裂,似乎都可暫時拋下,只要她如花美眷,依偎在他的胸懷。 正這么想著,肩膀驀然被人拍了一拍,霍西洲一怔,暗驚自己居然想得這么出神,連有人不聲不響就到了自己后背都未察覺,若這是戰場只怕已經夠他死上數回了,身后的小手卻慢慢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她用一種假兮兮的蒼老嗓音促狹地說道:“猜猜我是誰?” 霍西洲驀然翹起了唇角,身體亦緩慢放松下來。 是她。 她身上自然散發的氣味他比任何人都熟悉,也是因為太過于熟稔,他的身體的本能會快于意識地對此不加防備,所以當她欺入自己戒備領地之后,才可以毫不加掩飾地成功破防。 他的嘴角的弧度不斷放大。 “寧寧,莫鬧。” 身后便傳出她嬌憨的一聲“哼”,她繞到他跟前來,“霍西洲,你怎么知道的?” 霍西洲笑而不語。 燕攸寧看著他,伸手碰了碰他額頭上纏著的繃帶,輕聲地道:“還暈嗎?” 霍西洲搖頭:“不暈,好多了。” 燕攸寧點頭,“那你跟我來。” 她的小手呲溜滑進霍西洲的掌心,與他十指緊扣,拽住他臂膀,拉他到別處。霍西洲雖然不知道他要帶自己去哪里,但他不知道也不在意,任由她,去任何她想去之處,他安靜不吭聲地守護在她的身后。 燕攸寧帶霍西洲最后停在了一面土坡前,正是前日程芳菱與賀退思退親的山崗。 過薺麥青青,只見山坡下灌木蓊翠,流螢如屑,輕輕飛舞。 夜晚的露水打濕了山崗前的柔綠青草,不知不覺,人的鬢角也濕潤了,沾上了粒粒晶瑩。 燕攸寧放開他手,側身望著他道:“我明天有一場馬球賽,和清河郡主她們打,我們和程芳菱一隊,你可以來看。” 正要說,命令他必須來看。 霍西洲已笑道:“必然。”他伸手,握住她小手,放在唇邊親了一口,燕攸寧要抽回去,沒有得逞。 “還有,陛下今日對你說了什么?” 燕攸寧很好奇。 霍西洲一想到陛下賜婚的事情,胸口一熱,立刻老實承認,天子已經答應了他們的婚事,只要此行征討南蠻順利。 燕攸寧一聽,頓時驚愕失聲:“征討南蠻?” 怎么會這樣? 記憶里前世壓根沒有這一戰。對南蠻宣戰,是霍西洲以長淵王為名,討伐霍亂西南的玄蛇教,大獲全勝。怎么現如今成了大周出師,以霍西洲為先鋒? 霍西洲亦被燕攸寧的反應驚到,“怎么了?” 為什么寧寧看起來這么驚訝,驚訝到,好像沖淡了她的喜悅。不知不覺,霍西洲胸口那股熱血,也漸漸涼了下來,不再如先前搏動得歡騰了。 燕攸寧驀然想了起來,是了,陛下想討伐南蠻絕不是一天兩天了,之前沒有這樣做,是因為沒有得到霍西洲這種年輕勇猛的將。現在,她無意間篡改了歷史進程,很多事,已經不會照她預想的那樣去發展了。以前她所改變的,無非是個人姻緣命運這樣的小事,而這些小事一環扣一環地改變,草灰蛇線,終于牽出了這次的大事件。 大周出兵,征伐西南。 “洲郎,你答應了?” 她的嗓音有些發抖。 霍西洲困惑:“你不希望我去?” 燕攸寧搖頭:“太兇險了,玄蛇教善于用毒,又占據主場之利……” 她實在不希望他去冒險,于是她又問了陛下給他多少人。聽到說只有不足百人的時候,燕攸寧的眼眸瞪得宛若銅鈴:“你瘋了!” 百人先鋒直插敵營,從十萬大山后路突圍?這戰術真的有一點可行性嗎? 要這么說來,陛下可真是信任霍西洲。 霍西洲堅定地說道:“娘子,你要相信,我可以。” “我要娶你。無論如何我都要做到。” 固然,燕攸寧愿意相信霍西洲的能力,她不會看錯人,然而,萬一有一個閃失,豈非得不償失?雖說勝敗乃兵家常事,但這么危險的,生存幾率微乎其乎的事情,她怎么肯放霍西洲去一意孤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