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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心機美人[重生]在線閱讀 - 第33頁

第33頁

    因此當下陳瑛心生些許不滿之意,有些不大想為娘子跑腿,只是面上仍然囫圇點頭,沒說半個不是。

    燕攸寧見他不是想要痛快答應的模樣,猜到陳瑛既然肯為霍西洲找賀退思去求情,心中定然是有些憤憤不平的,她轉(zhuǎn)過身,將那張紙從陳瑛手里抽回,也一并投入火缽子里燒了,又道:“如果聽我的話,無論是你,還是霍西洲,我絕不薄待任何一人。事情成了,對你只有好處。我保證。”

    陳瑛再度把腦袋點了下,“是。小人這就去辦?!?/br>
    等陳瑛轉(zhuǎn)頭消失在葛蘭苑的門外,雨勢仿佛大了一些,如潑,如倒,春雨聲聲如愁,萬物俱為砧,敲出泠泠清韻。

    暮風襲來,燕攸寧打了個寒噤,肺管里的癢意又被喚醒了,她迅速掩上門窗,轉(zhuǎn)面朝向里,咳得眼淚直流。

    燕攸寧徹底病倒了。

    這一切都是她自己作的。

    她用冷水給自己抹了遍身子,這具弱不禁風的身體就承受不住了,現(xiàn)今感染了風寒,人病懨懨的沒精神,還總咳嗽。今日又在窗子底下吹了會風,愈發(fā)昏昏沉沉,眼前天旋地轉(zhuǎn),幾乎目不能視物了,陳瑛走后,燕攸寧便熬不住,躺回了閨房。

    霍西洲從馬場回來時聽說娘子病了,精神不濟,沒敢近前打擾,便在外頭候著。

    冷雨下,檐角如有薄煙纏繞,廊廡下懸掛著青色鈴鐺,叮叮咚咚,霍西洲渾身濕透了,但絲毫不覺得冷,立成了一塊風雨中巋然不能摧的礁石。只聽見青鈴晃動兩聲,緋衣便端一盆熱水出來,須臾后,換了水又再度進去,不到一個時辰便換了三次水了。

    燕攸寧發(fā)燒了,人迷迷瞪瞪的,半睜著眼看著緋衣走來走去,不知怎的,心頭只覺有股火在拱。這個時辰了……她歪過臉頰,問正彎腰擰著熱毛巾的緋衣:“霍西洲回來沒有?”

    “屋外站著呢。”

    緋衣擰干毛巾,動作輕柔地搭在燕攸寧的額頭上。

    燕攸寧正病得厲害,臉色蒼白,像浸了一層銀霜?!澳阕屗M來。我找他。”

    緋衣“嗯”一聲,依言出去了,燕攸寧在榻上仰躺著,氣息微弱,仿佛魂游天外,等了片刻,聽到耳畔傳來一道遲滯的腳步聲。

    熟悉而沉毅,像是皮靴踩在地面發(fā)出的那種橐橐的響動。

    她的腦子混混沌沌的,耳中嗡鳴,恍然想起十年前在重華殿洞房花燭之夜聽到的那陣熟悉的跫聲,燕攸寧驀然心跳變快了許多,她立刻扭面朝外,一只手艱難卻倉促地扯開帷幔一角,只見簾后露出一道筆直挺闊的人影來,軒昂而卑微,霍西洲正停在她的帳幔外,神色持凝,一瞬不瞬地打量著自己。

    “霍西洲……”

    他抬起頭,看向她,目光澄明,還很單純。

    她心頭襲來的那種揪緊之感緩慢地下去了,燕攸寧勉力支起眼瞼,笑盈盈看向他:“別哭喪著臉嘛,笑一個來看看?”

    說完她立刻為自己調(diào)戲單純少年這件事遭了報應,咳了個天昏地暗。

    霍西洲神色受驚,唯恐她吹了冷風,立刻要為她掖被角,但提起被褥一角方才想起自己馬奴的身份,遒勁的手指頓時被抽走了力氣,他的手停在半空之中不能動了。

    這畫面讓人賞心悅目,燕攸寧的妙目瑩瑩,眼波流眄:“想摸我臉?”

    她把蓋著熱毛巾的發(fā)燙的臉朝他的手掌挪近了幾寸,唇角飛揚:“摸吧?!?/br>
    第21章 你這呆子

    霍西洲覺得自己像是面對寶山而不敢入之人,面前是碰一碰便會碎去的稀世珍寶,既不屬于他,也不該他肖想。可她身上卻仿佛散發(fā)著一種迷人的幻光,令他難以自持,最終,霍西洲還是緩慢地伸出手去,沒敢用掌心去碰,只是以手背,試探了一下娘子臉上的溫度。

    觸手guntang。

    他受了炮烙之刑似的抽開了手背,嗓音堅定而低啞地告訴她:“娘子,你在發(fā)燒,必須請大夫。”

    燕攸寧發(fā)現(xiàn)自己很喜歡聽霍西洲“必須”這兩個字。她笑了下:“讓陳瑛去請了,可能下雨,堵在路上了?!?/br>
    霍西洲點了下頭,他還不知道娘子有事找陳瑛吩咐,究竟是吩咐了何事,但如果只是進城請大夫的話,“我的腳力會比陳瑛快?!?/br>
    燕攸寧搖搖頭:“你沒人脈,又笨嘴拙舌,這些事你做不來?!?/br>
    雖然是實話,霍西洲的心還是被什么擊中了一下,連眼簾下的睫羽都輕輕一滯。

    他確實無用。

    原來他竟是如此無用,連為娘子求醫(yī)的事,他都有可能會辦不好?;粑髦弈樕鋈?,不敢再出聲。

    燕攸寧燒得面前跟迷霧三尺似的,哪能窺破如此細微的神色變化,她仰目望著帳頂,慢慢悠悠地道:“其實,我是故意得病的。”

    霍西洲怔了一下,他看向因為臉色過于蒼白而顯出一種令人憐惜的脆弱的娘子,只聽她嘆了口氣道:“我要回國公府去了。”

    娘子是國公府的嫡出娘子,她有著這樣的身世,自然該回府去,她想拿回自己的東西,是應該的?;粑髦尴?。他沒資格過問什么。

    畢竟他只是個一文不名的馬奴。

    燕攸寧道:“我回去以后,怕是有好長的時間見不到你,也不能時時地過來這邊了。”

    她的口吻,真是怎耐寂寞懨懨,十足幽怨,只是隔了半晌沒聽到這鋸嘴葫蘆回一個字,自己便先按捺不住了,她朝著霍西洲扭過頭來,晚風順著窗欞間的縫隙爬了進來,吹得人眼前的迷霧登時散了似的,她凝睛看清了霍西洲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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