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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來到噩夢游戲Ⅲ 第24節(jié)

    小小“啊”了一聲,看著他的眼神頓時又傷感了起來:齊先生和寧舟先生的感情一定很好,就像她和夜鶯一樣,所以才會把他的名字顛倒了一下用作假名,真是感人的友情。

    進入工作狀態(tài)的齊樂人并不知道下屬已經(jīng)在錯誤的思路上越走越遠:“等到時機差不多,你就在恰當?shù)臅r候落單,我們分頭查看現(xiàn)場?!?/br>
    小小有些擔憂地看著他,齊樂人指了指自己的耳垂,微笑著安撫道:“放心吧,就算你迷路了,我總會找到你的?!?/br>
    小小摸上了耳垂上的耳釘,用力點了點頭。

    女裝這種事情,齊樂人是很有經(jīng)驗的,雖然他不愿意在別人面前承認這一點。這種時候他也沒法解釋什么了,他鎮(zhèn)定又嫻熟地提著裙子翻過了破窗進入避難所,動作兼顧了優(yōu)雅和靈巧,并完全沒有走光的可能性,他盡量不去想他身后的小小是什么表情。

    幸好小小是個會看眼色的人,她什么都沒有問,臉上還隱隱有“大佬的女裝技能也是完美無缺但我最好不要追問原由”的神情。

    避難所內(nèi)一切都是昨天的樣子,齊樂人一邊用女孩子的口吻和小小聊著天,一邊觀察著這里的一切,他沒有動用任何技能卡,純粹是在用自己的感知:“前面有人來了。”

    小小立刻緊張了起來,她足足等了半分鐘才聽到腳步聲,而等到打著手電筒的人影出現(xiàn)在她眼前,她才驚訝地發(fā)現(xiàn),那是她見過的人。

    《黃昏日報》的荀記者,因為寫的八卦太狗,總是被人罵成狗記者。但罵管罵,報紙的銷量還是不停地漲,荀記者過得如魚得水。

    此時他臉上已經(jīng)看不出被揍過的痕跡了,齊樂人才不會留下沒必要的話柄,打完臨走前把人好好地“修理”了一遍,保證他的外表容光煥發(fā)可以當場去相親,完全看不出剛被人暴打。

    見到齊樂人和小小,他先是嚇了一跳,高喊著“鬼啊鬼啊鬼啊”跑出了十幾米遠,等到他發(fā)現(xiàn)沒人追過來,他又壯著膽子躡手躡腳地回來了:“你們誰???”

    然后荀記者就愣住了。

    手電筒的燈光里,一個淺褐色長發(fā)面容宛如精靈一般的少女用好奇中帶著一絲害怕的神情看著他,她一手捂在心口,另一手緊緊拉著她那不起眼的女伴,心有余悸地說道:“嚇死我了,我還以為真的遇見鬼了呢?!?/br>
    啊,那清脆甜美的聲音,那秀麗溫柔的面貌,那清麗出塵的氣質(zhì),荀記者腦中一片空白,腦中只剩下一個震耳欲聾的聲音:快去和這位仙女搭訕,三分鐘內(nèi),我要知道她的名字!

    這一瞬間,荀記者腿不軟了,膽不顫了,渾身都有勁了,這里也不是什么陰森恐怖的避難所,而是演奏著婚禮進行曲的結婚禮堂,他努力克制著臉上的傻笑,對這位渾身長在他審美點上的美少女提出了第一個問題:“老婆……哦不,美女貴姓???”

    小小嫌棄地看著他,她審慎地動用了讀心術:這個正在油膩地搭訕她上司的狗記者此時已經(jīng)腦補到他們的第二個孩子應該跟誰姓了,他簡直在做夢!

    荀記者確實是在做夢,當這位仙女用溫柔清甜的聲音告訴他自己的名字后,他簡直飄起來了。

    雄性的求偶本能讓他像一只花里胡哨的雄性鳥類一樣翹著屁股展示自己的羽毛,他一會兒吹噓著自己是《黃昏日報》的首席記者,一會兒炫耀自己在黃昏之鄉(xiāng)里龐大的人脈關系,能和審判所的三位主事人談笑風生——仿佛他昨晚被打得見報的事情純屬謠言——最后他還賣弄起了自己掌握的內(nèi)幕消息。

    “你放心吧,這個避難所根本不鬧鬼!”荀記者在周寧姑娘的星星眼中,得意地說出了秘密,“我們報社早就調(diào)查到了真相,鬧鬼的傳言是一伙喝醉了夜闖避難所的玩家搞出來的烏龍,他們喝醉了在里面閑逛,眼花看到了幻覺嚇得嗷嗷叫,其實八成就是喝高了。酒醒后這幫人為了在朋友面前炫耀,就信誓旦旦說是見了鬼。”

    小小一臉懵逼,還真讓傅庭長猜對了??!

    仙女還是一臉害怕,弱弱地問道:“可是報紙上說是……”

    荀記者更得意了:“周寧姑娘,這你就不懂了,報紙是需要話題的,在這個沒有網(wǎng)絡的地方,我們紙媒才是引領風向和潮流的媒介。知道那個愛情圣地鋼橋吧?就是我們《黃昏日報》打造出來的傳聞,實際上呢?那地方根本和愛情沒什么關系,倒是聽說有兩個男人在副本里被系統(tǒng)變性成了妹子,結果在任務期間相愛了,出來面基選在了鋼橋,結果……嘿?!?/br>
    仙女的表情突然石化了。

    小小聽到這個八卦,頓時驚奇不已:“還有這種事?后來呢?”

    荀記者嘿嘿一笑:“男人和男人怎么相愛呢?肯定是分了!”

    這話小小可就不樂意了,她沒有什么特殊的愛好,但是對所有性取向一視同仁:“我們要用平等的眼光來看待客觀存在的不同性取向?!?/br>
    荀記者聞言撇了撇嘴:“對不起,我恐同。”

    小小頓時生氣道:“那你還亂寫那種緋聞!我可是看過你寫司凜和幻術師的八卦的!”

    荀記者訥訥道:“這……這不是,嗐,工作需要,要恰飯的嘛。周寧姑娘,你說是不是?”

    仙女目光幽幽,語氣幽幽:“可我也覺得愛情和性別沒有必然的關系?!?/br>
    荀記者一秒改口,他“啪”地一下扇了自己一巴掌:“周寧姑娘說得對!是我太膚淺了,同性戀既然存在,一定是有它的原因的,就算是自然界里的動物,也會以一定的比例存在同性戀的情況,所以并不是人才會同性戀,動物也會,這是自然的法則。下次我要專門寫一篇報道來介紹這種情況,讓社會減少對同性戀的歧視,發(fā)稿前麻煩周寧姑娘用先進的觀點來幫我審一審稿子,來指正我的觀念錯誤,讓我也成為支持lgbt的開明人士?!?/br>
    看著仙女臉上綻放的笑容,荀記者剛扇在自己臉上的巴掌都不疼了。

    小小目瞪口呆:求偶期的男人是真的狗!

    仙女又溫溫柔柔地問道:“那你們對避難所的傳聞,還有什么別的打算嗎?”

    荀記者飄飄然地坦白道:“有啊有啊,我們近期要出一個專版來刊登鬧鬼避難所的冒險故事,鼓勵玩家來這里探險,所以報社讓我來采風布置一下現(xiàn)場,搞點新聞出來。等事情鬧大了之后,審判所肯定會做出回應禁止玩家擅入。禁令這種事情,向來是越禁越熱,等事態(tài)嚴重,審判所八成會考慮殺一儆百嚴厲處置,那我們又可以報導審判所的暴力執(zhí)法問題了。就算不成,我們好歹也多賣出了幾份報紙,橫豎不虧??!”

    小小已經(jīng)氣壞了,她現(xiàn)在知道這狗記者為什么會被人打了,她悄悄打量著齊先生的神色,他那張仙女臉依舊是溫柔無害的,但是已經(jīng)榨干了荀記者秘密的他,顯然不打算再演下去了。

    “謝謝你告訴了我這個秘密,作為回報,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吧。”仙女說著,俏皮地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過來聽悄悄話。

    荀記者快樂得像是即將求偶成功的雄鳥,屁顛屁顛靠了過去:啊,好自然好清新的味道,仙女就是仙女,這么近地看,皮膚上一點瑕疵都沒有,這么完美的女孩子真的是存在的嗎?

    仙女告訴了他答案,“她”輕輕地在他耳邊說道:“其實,我是男的?!?/br>
    荀記者的耳朵聽到了這句話,但是他的腦子沒有聽懂。

    他迷茫地看著他的夢中情人,“她”褐色的眼睛里倒映著他的臉——震驚、質(zhì)疑、不知所措的茫然。

    “她”嫣然一笑,一拳揍在了他的鼻梁上,荀記者狂噴著鼻血倒下了!

    暈過去的一瞬間,荀記者的腦中飄過了一句話:我的鼻梁斷了,仙女會對我負責嗎?啊,忘了他是男人了,那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暈了算了。

    “噗通”一聲,荀記者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小小哭笑不得地問道:“他到底是哪來的逗比?我差點演不下去?!?/br>
    齊樂人淡定地揉著拳頭,面無表情地問道:“你讀心了嗎?他說的是實話嗎?”

    小小點頭道:“是真的,他沒有說謊,他真的是為了更好地造謠來這里的,他們報社還讓他布置鬧鬼道具?!?/br>
    齊樂人冷淡地瞥了地上的荀記者一眼,用腳踢了踢他的大腿,將他丟進了半領域中,準備回去之后丟給狼犬關他個十天半個月,再讓商業(yè)部勒令報社整改,不能再姑息他們唯恐天下不亂的心態(tài)了。

    小小嘆氣道:“沒想到真相竟然是這樣。那我們現(xiàn)在準備回去了嗎?”

    齊樂人看了一眼窗外的月色:“不急,再走一圈吧,順便把他布置的道具拆走,免得嚇到別人?!?/br>
    小小應聲跟上了。

    雖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確定報案人的那段記憶只是一個巧合,修理工并不是因為來過避難所才變成狂信徒,他只是聽聞鬧鬼傳聞后前來冒險的人之一,但是齊樂人心底仍然有一絲疑慮未消。

    他是個直覺敏銳的人,大部分時候他都是對的,即使中途有無數(shù)證據(jù)在反駁他隱隱的直覺,但是最后經(jīng)常是直覺的勝利。

    身后腳步聲突然停止了兩秒,熟悉的氣息消失了,齊樂人停下了腳步,猛然回過頭:“小小?”

    被火焰燒毀的壁畫走廊中,緊跟在他身后的小小不見了蹤影。

    第27章 不可思議的發(fā)現(xiàn)(七)

    好奇心真的會殺死貓!

    跟在齊先生身后的小小,突然覺得走廊墻面上的壁畫在黑暗中顯得和白日里有些不同,她好奇地伸出手去摸了摸上面被火燒過的痕跡,猛然感到指尖有一股真實的熱力在灼燒。

    她驚慌地抽回了手指,一回頭卻看到前方的走廊竟然在熊熊燃燒!黑色的人影在火中奔跑,發(fā)出歇斯底里的怪笑聲,她猛然意識到,那是縱火的狂信徒的聲音。

    大火中,她大喊了一聲“齊先生”,前方的火焰朝著她涌來,那滾滾的熱浪讓她的呼吸道感到炙熱難耐,她慌張地后退了兩步,拔腿往回跑。

    她來不及思考為什么會突然起火,也來不及想齊先生去了哪里,她本能地沖出了壁畫走廊,在驚慌中逃竄到了一片寂靜的黑暗中。

    然后她看到了不遠處的小門里有燈光,那是通往塔樓的階梯通道,她白天才跟著傅岳來過這里。

    有人在里面,會是狂信徒嗎?

    小小謹慎地后退了兩步,四處空曠無人,她尋找著可以躲藏的地方。

    黑洞洞的門內(nèi),燈光越來越明亮,踩著木臺階走下來的聲音也越來越清晰,一個衣著考究的年輕男人出現(xiàn)在了燈光中,光線來自于他手中提著的那一盞精致卻老舊的煤油燈。

    他容貌異??∶?,各大教區(qū)里通用的守夜人長禮服披在他的肩膀上,像是隨性地披著一件斗篷,并不保暖的穿法,可他不在意。提著燈的他一眼就看到了呆愣的小小,對她露出了一個溫柔的微笑。

    他禮貌地問道,聲音宛如月夜下的悠揚小夜曲:“是迷路了嗎,小姐?”

    小小有一瞬間的神志恍惚,她見過很多長相優(yōu)越的人,不說別人,齊先生就長得非常好看,可是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她從來沒有在別人身上感受到如此強烈的沖擊感,這種宛如深淵一般的吸引力讓人無法思考。

    “后面著火了,還有狂信徒?!彼X中一片空白地說著,“你也趕緊跑吧?!?/br>
    俊美的男人微笑著搖了搖頭:“已經(jīng)不要緊了,你看。”

    小小這才找回了身體的感覺,她回過頭,來時的那條壁畫走廊里靜悄悄的,一切都是之前的樣子,沒有火,沒有發(fā)瘋的狂信徒,卻也沒有齊先生。

    “那是……什么?”她問道。

    “這座避難所過去的幻影,殘留在了壁畫中,你不小心驚醒了它。”男人用溫和禮貌的口吻解釋道。

    小小恍然,噩夢世界經(jīng)常有這樣奇怪的事情發(fā)生,如果運氣不好,剛才她很可能直接就被卷入主世界的副本任務了,是個簡單的d級任務還是難度超高的s級任務全靠運氣。

    幸好她的運氣不錯。

    “你也是來探險的嗎?”危機一解除,小小的好奇心又回來了,雖然她還是不敢直視這個俊美得過了頭的男人,卻忍不住和他搭話。

    “我來故地重游,也來拜訪故人。”他說道,眼神輕柔地停留在小小的身上。

    他的每個字音都咬得很清晰,可是小小的腦子里卻有嗡嗡的聲音,她聽清了,又好像沒聽清,她沒有對他的回答做出任何有效的思考,只會傻乎乎地點頭。

    男人對她笑了笑,轉(zhuǎn)過身將手中的提燈掛在了墻壁上,又調(diào)整了一下火焰的大小。

    這一剎那間,小小突然覺得不對勁了起來,她甚至無法想明白這種不對勁的感覺是來自于哪里,一種玄妙的靈感在她的意識深處發(fā)出了尖銳的示警聲。

    她激活了【煩惱的讀心少女】。

    一閃而過的畫面里,她的所有感官都空白了——她“看”到一條巨大的金魚,在一片幽綠色的極光中緩緩游弋著,那是強大、深邃、恐怖的龐大,她的認知世界已經(jīng)被這驚人的大小弄得失去了感知,無數(shù)灌入她大腦的凌亂碎片狠狠地在她的腦海里攪拌。

    她看見了金魚,卻無法理解金魚。金魚看到她了嗎?也許,金魚無法看到她,就像人類無法用rou眼看到水滴中無處不在的微生物。

    她的視角猛然撤遠,剎那之后,她像是蹲在圓形的金魚缸前好奇地往里窺視的小孩,看到玻璃后因為光線折射而扭曲變形的金魚。

    金魚的眼睛凝視著她,而她也凝視著缸中之魚。

    它不再龐大,而她也不再渺小,他們看到了彼此。

    當不可能變成了可能之后,恐懼、野心、貪婪、惡意,在這一刻瘋狂生長,她突然渴望將手伸入金魚缸中,捉住這條金魚,然后,一口吞入腹中。

    畫面中傳來了一聲輕笑,她所看到的一切瞬間分崩離析,小小后退了一步,扶著墻面才沒有跌倒在地上。

    那是她從來也沒有讀到過的東西。

    男人轉(zhuǎn)過身,看向她的眼神里多了一絲興趣的神彩:“這就是洞察人心的能力嗎?真是有趣?!?/br>
    小小的嘴唇煞白,臉色也煞白,她渾身都是冷汗,本能地道歉:“……對不起。”

    “為什么要道歉呢?”他柔聲問道,“滿足自己的好奇心難道不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是啊,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小小恍惚地心想。

    耳釘上突然傳來了輕微的灼燒感,小小猛然驚醒:不對,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對不起。”小小再一次說道,這一次她后退了一步,“我做了很不禮貌的事情?!?/br>
    男人站在微弱的燈光中,微笑著凝視著她,漆黑的眼睛里是被夜色浸染的純粹:“人類好奇地往蟻xue里倒灌熱水的時候,可沒有想過這對螞蟻并不禮貌。禮貌是一種美德,卻是一種專屬于強者的美德。人可以對螞蟻展現(xiàn)禮貌:安靜觀察是禮貌,熟視無睹也是禮貌,贈送一塊方糖更是無上的禮貌,但是螞蟻卻無法對人禮貌,因為它們沒有禮貌的資格。”

    從人類眼前經(jīng)過的螞蟻是無禮的,出現(xiàn)在食物附近的螞蟻是無禮的,爬上了人類身體的螞蟻更是罪不可恕的無禮。禮貌的人類無視它,不禮貌的人類碾死它,沒有會問他們?yōu)槭裁催@么做,他們就是可以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