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退親后我嫁給了皇帝 第60節
“唉……” 這已經不知是林婳第多少回唉聲嘆氣。 伏在案桌上畫畫, 寥寥兩筆,就失了興致。坐下撫琴,不過兩下, 就變得心浮氣躁。 想逛盛京的市集,想去天香樓試試新出的菜, 還想去吃吉祥大街劉嬸家買龍須糖吃,更想去逛逛戲園子、去茶樓聽書、去看雜技, 便不去做這些, 就在盛京郊外隨處走走, 看看田園風光也好。 可能是知道從今往后不能自如出宮,呆在皇宮中膩得比從前進宮小住快得多了。 “皇后娘娘,”蘇姑姑請示道:“要不去舒妃宮中坐坐?” 在后宮, 能一塊玩耍的人只有后宮妃嬪了。 “不去,”林婳又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琴弦,一手撐著下巴有氣無力道:“每回去她那處,她要么是在算賬,要么是在訓后宮的女官們, 我被迫拉著一塊聽, 美其名曰順便了解了解,簡直太煎熬了。” “那奴婢去把李美人請來, 讓她陪娘娘您下棋?”蘇姑姑又建議道。 林婳擺手:“她棋品太差, 一盤棋抵賴無數次, 不玩也罷。” 蘇姑姑:“那王婕妤?” “她膽子小,見著我跟老鼠見著貓似的, 還是別嚇著她了。” 這下沒人了,嫻貴妃是她死敵,絕對不能來往。容美人和周才人又是嫻貴妃那邊的, 就算其中的周才人三番兩次示好,林婳從來都是禮貌性的應付,幾次后,周才人也識趣,不往林婳跟前湊了。 “皇后娘娘,”月橘抱著一大束桂花樹枝,大步踏進來,笑道:“您猜我方才在宮里瞧見了誰?” “是誰?”桂花香氣襲人,林婳起身拿來一枝瞧了瞧,在那綠而寬的葉子下,是擁簇在一起的細碎金黃色的桂花,雖小但香氣濃郁、沁人心脾。 “是方小姐,”月橘道:“正巧碰著她進宮,往嫻貴妃宮里去了。” 林婳面上一喜,正巧無趣,方映雪就進宮來了,“你去毓秀宮請她到御花園望風亭來,就說我找她敘舊。” 這么些日子不出宮,她所接觸的都是宮內的事,天知道她多想聽聽宮外的新鮮事,她要憋壞了。 “綠翹,去準備些小食,我們先行一步去望風亭等著。”林婳吩咐道。 御花園內一片綠意nongnong,陽光穿過樹葉影影重重落在青石地板上,林婳踩著青石板穿梭在樹林中,清幽的風拂過桂香浸人,她穿著一身白綠相間的衣裳,清爽宜人。 “不知我表哥與方映雪有沒有甚么進展?”林婳道:“映雪比我還要大上一歲多,她應該也在議親了,我表哥若再不抓緊,可別叫旁人搶了些,畢竟是方丞相的掌上明珠,誰不想娶她?家世好的有,家世不好的更是想娶了她一步登天,表哥難啊。” 她隱約也有擔心,沒直接說出來。 其實在朝廷之上,武官和文官向來政見不合,常常鬧得不愉快,她未出嫁在家中時,就曾聽的她爹爹罵了好幾次方丞相甚么“酸腐文人”、“老古板”、“茅坑里的臭石頭”等等。 表哥乃定遠侯后人,自然也是站在爹爹這邊的,這就與方丞相相當于敵對了。若表哥去方府提親,方丞相不把他連人帶物地扔出來,就已經算好的了。 綠翹卻道:“表少爺喜歡方家小姐嗎?奴婢不覺得啊,表少爺對方小姐并不熱絡。” 林婳笑了笑,道:“這不熱絡,不代表不喜歡,我表哥就是個悶sao的性子,他若是很熱絡,那反而是沒那個意思。” 突然,迎面走來兩人,還未看清人就走近了,只見是蕭弈謙和他的隨從,蕭弈謙一如往常喜穿湖藍,溫雅如玉,已然不見當初在宮外流浪時的狼狽。 蕭弈謙怔了怔,許是沒想到會在此處碰見林婳,很快反應過來,行禮道:“臣見過皇后娘娘。”話及此處,只覺喉嚨里充滿了苦澀。 “不必多禮,”林婳客套道:“有些日子不見,可還好?” “好,還好,”蕭弈謙忙回答。 林婳微微頷首了下,抬步繼續往前走去。 “婳兒,”蕭弈謙忽然叫住她,林婳停下腳步,回頭笑了笑說:“順陽郡王,還請你注意一下稱謂。” “是,皇后娘娘,”蕭弈謙苦笑了下,道:“我有些話想與你說,娘娘您能否聽我說罷?” 林婳想了想,毓秀宮到御花園的望風亭去,有段路程,方映雪應當不會那么快過去,于是便點了點頭,“可以。” 綠翹和蕭弈謙的隨從皆退到了一旁去,留足了空間給他們二人說話。 “抱歉,從前的一切都是我的不對,是我太糊涂,是我太任性妄為……” 蕭弈謙向林婳道歉了,這一次是真心實意的道歉,林婳沉默了一會后,干脆地接受了他的道歉,“事情已經過去,你也受到懲罰了。如今已事過境遷,我不生氣了。” 林婳想起蕭弈謙之前那樣毫無尊嚴的狼狽樣,心底最后的一口怨氣也沒了。 “我知曉嫁入皇宮,絕非你所愿,若你需要幫助,我必定——” 林婳笑笑道:“雖說不生氣了,但也無法再如從前那般了,我的事就不勞順陽郡王您cao心了。”說罷,她向前走去,綠翹見罷連忙跟上。 蕭弈謙愣怔片刻,再放眼望去,只瞥見一抹余影消失在拐彎處,他心口脹脹的很不舒服,此刻才真正明白過來,他究竟想要的是甚么,想要的早就在他身邊,明明唾手可得,他卻不懂得珍惜。 側邊低矮的灌木叢后,有兩個宮女正貓著腰除草,一早就蹲在這處了,但皇后娘娘和順陽郡王并未發覺,以至于兩人靠在一塊說了許久的話,她們都看到了,只是離得遠,聽不見他們說的甚么。 “唉……好好的一對璧人,竟陰差陽錯的分開了,可惜了!” “是啊。”另外一個宮女附和道。 即便,皇宮內有明文規定,不得妄議任何事,特別是主子們的事。 但耐不住宮女太監們在宮里的日子過得一成不變,也沒個甚么寄托,便是再屢屢禁止,也總會偷偷摸摸地傳一些謠言,更何況這回不能算謠言,順陽郡王和皇后娘娘那是打小就訂親,又是青梅竹馬一塊長大,早就是眾人眼中看好的一對,也是眾人喜歡的一對。 皇后娘娘從前是郡主的時候,沒架子,待他們這些宮人和善;順陽郡王更是一等一的良善之人。 在心底說一句大逆不道的話:順陽郡王的性情不知比皇上好上多少,論匹配,肯定是順陽郡王與皇后娘娘更為匹配。 現下被人撞見了兩人在宮中碰面,還有說有笑,豈能不讓宮中的太監、宮女們興奮。 三個小太監在一處山坡上,給種在山坡上的菊花施肥,馬上這些菊花就要開放,得多施些肥料,讓它們開得更好。 蹲著忙碌了大半個下午,暮色已至,眼見四下無人,便坐下歇息一會,說起了這兩日宮里的傳聞。 “紫云郡主如今已然是皇后娘娘,既已成定局,便是她對順陽郡王再有意,也回不了頭了。”長得圓的太監瞇著眼睛說道。 “是啊,若這順陽郡王能早點醒悟過來,那還有回旋的余地。”面相瘦巴巴的太監在地上拔了一根草,把那草根嚼在嘴里,笑了笑道:“真是可惜了,這么一對璧人被拆散了。” “怎么還余情未了?”另外一個不瘦又不圓的太監詫異問道。 “你沒聽說?”圓圓的太監說道:“都有人親眼見到皇后娘娘與順陽郡王在樹林里說話,皇后娘娘還傷心地落了淚,順陽郡王滿臉心疼地拉了皇后娘娘的手,這難道還不是余情未了?” “唉……”不瘦又不圓的太監嘆氣搖頭:“造化弄人啊!” “什么造化弄人?你們這些奴才在此處胡說八道甚么?”忽然頭頂一聲炸響,皇上身邊的總管太監何瑞穿過灌木叢走來,厲聲呵斥道。 這三個太監驚得抬頭,才看到了不遠處長身玉立著的皇上,嚇得趕忙跪地求饒:“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何瑞沉著臉道:“來人,把這三個狗奴才押去暴室受刑,再逐出皇宮去。” 蕭弈洵抬步沿著石階往坡下走去,背在身后的那只手不自覺握緊了—— 她哭了?蕭弈謙還拉她的手了? 余情未了?呵呵——他倒是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個余情未了! 第67章 嫉妒心吶 天剛黑, 永安宮的大門便緊閉上了,宮殿里燈火通明,正是用膳時辰, 各種從御膳房出來的美食美酒擺了滿桌,有清蒸的、香辣的大閘蟹, 還有麻辣、鹵制的蝦,涼拌三絲, 鹵拼牛三件, 油辣子涼拌的粉條等等, 讓人看一眼,就食欲大開。 弄這么多吃食,還擺上了酒, 可不就是林婳把方映雪拉到永安宮喝酒來了。 “這,這不太好吧,你如今畢竟是皇后娘娘,”方映雪別扭道:“我還得回去,若叫貴妃知道, 我——” “沒事, ”林婳按著她,拿過酒壺給她倒酒, “你也說我是皇后啦, 我尋你說說話, 她哪里敢有什么話?” 清潤的酒水溢出酒杯來,方映雪低頭直勾勾看著, 心口沉甸甸的,喝點酒也好。想罷,她抬手抓住酒杯, 仰頭一口飲盡,“平日里也沒少說,我還有什么好在意的。” 因為她不愿意入宮,更是造成林婳陰差陽錯搶了皇后之位,如今嫻貴妃對她沒什么好臉色,便是連今日召她入宮,不過是還想打她的主意,這次不是讓她入宮為妃,而是想讓她去聯姻,嫁給平南王之子,助方家再登上更高的位置,也好讓嫻貴妃在這后宮之中地位更穩,沒準將來有一日能將林婳取而代之。 方丞相也有這個意思,覺得平南王世子人品家世皆為上,更何況他這些年與林國公不和已久,若有了平南王這份助力,于他在朝堂之中大有裨益。 她就是一顆棋子,于父親而言是,于長姐而言也是,唯獨不是他們的親人。 “倒酒,”方映雪咚地一聲放下酒杯,大有不醉不歸的架勢。 “恩?”林婳細細打量她的神色,總覺得她有點不對勁,之前在御花園小坐時,問起她這些日子為何避開自己,又問與表哥葉庭風可有來往,她都支支吾吾的,不大愿意答。 林婳讓綠翹給她斟酒,方映雪連喝三杯方才消停下來,面頰一下暈紅起來,一看就是不能喝的。 “哎!”林婳拿胳膊肘撞了撞她,傾過去問:“你別害羞嘛,我就問問,又不會說出去。到底你跟我哥現下是什么情況啊?” 方映雪臉上的笑容登時勉強起來,回避林婳的視線,“你別胡說八道了,我跟你哥哪有什么情況?我跟他根本就……不熟。” “不熟?”林婳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撩起她的衣袖來,笑道:“若真不熟,那你手腕上戴著的是——”她一下頓住,方映雪原來戴在手腕上的干花手環被一個玉鐲代替了,她再抓起方映雪的另一只手來瞧,手腕上空蕩蕩的,不見任何飾物。 “你用花做的手環去哪兒了?”林婳詫異看向方映雪,方映雪卻滿不在意道:“扔了啊,戴著玩了幾天,覺得不好看就扔了。” “扔了?” 這不可能,方映雪是個執著的人,從小到大一直跟自己作對,死不投降,她怎么可能就不喜歡表哥葉庭風了呢。 “別問這些好不好?”方映雪倒了酒,敬她道:“今日我就姑且當你還是從前的紫云郡主,不是什么皇后娘娘,就不分尊卑了,來,我敬你一杯!” 林婳端起酒杯,同她的酒杯輕輕一碰:“也罷,今日我們只管喝酒敘舊,不管其他的。” …… 蕭弈洵到了永安宮外,只見永安宮大門緊閉,隱隱約約聽得里面傳來琴音,還有笑聲,似乎在慶祝什么。 “上前敲門。”蕭弈洵淡聲道。 何瑞忙上前去叩永安宮的宮門,叩了好一會,才來了人開門,來開門的是個小太監,一見是皇上來了,驚得腿腳一下軟了,跪倒在地,“奴才給皇上請安,皇上萬安!” 蕭弈洵目光從敞開的宮門縫往里瞧,只看得見里面燈火通明,其余什么都看不見,這會琴音和笑聲倒是清晰了些。 “是誰到永安宮來了?”蕭弈洵眉鋒微壓。 “回皇上的話,是方丞相府上的方映雪小姐,”小太監老實回答,又道:“奴才這就進去通報——” 話還未說完,就讓何瑞一把攔下了,蕭弈洵抬腳往里走去,身后的一眾人都遠遠地跟著,留在了永安宮的庭院里,并沒有進主殿內。 蕭弈洵越走近主殿,琴音和笑聲越清晰,里面歡聲笑語的,似乎遇著了什么喜事。 是因著方映雪到永安宮做客高興?還是因為跟蕭弈謙互訴衷腸,又惺惺相惜高興? 他走進殿內,入眼的便是滿桌喝空了的酒壺,還有滿桌備著下酒的菜,大閘蟹和小龍蝦等等。 蕭弈洵眉頭一下蹙了起來,還記得她中秋家宴上說身子不便,這才過了一天,就開始吃寒性的大閘蟹和小龍蝦?就不怕傷了身子,身邊的人也不提點著? 倏然間,他想明白了,什么身子不便是假,拒絕與他同床共枕而眠才是真。 蕭弈洵心底積壓的怒火,這會騰地一下全升起來了,原來又生氣又嫉妒,是這般滋味。 但見林婳一邊撫琴一邊與方映雪嬉笑,全然沒發現他走了進來,她笑著道:“好好,我承認,是我跟蕭弈謙一塊捉弄的你,誰讓你那時這么遭人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