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華絕代小后媽[年代] 第65節
這幾年兩人沒有因為沒孩子的問題生疏,反而因為生活里只有彼此,而越來越珍惜。 艾冬雪這幾年在工作上的進步很大,對待養雞場的工作也極其認真。 從負責財務、采購工作,到接受人事管理等工作,都做得得心應手。 她的成長讓舒月尤其感慨。 如果什么時候她不在養殖場工作了,她相信艾冬雪完全能夠把養殖場繼續辦得更好。 “艾姐,有你在,感覺我都可以退休了。” 艾冬雪開玩笑說:“你哪天想退休了,我就接你的班。” 舒月無奈:“你現在開玩笑都不帶臉紅了!” 張大嫂也很感慨:“就屬小艾這幾年變化大!現在這風風火火的樣子,我怎么感覺跟方大嫂越來越像了呢。” 艾冬雪笑笑,繼續忙著手里的活兒。 * 漁村那邊給送來的飼料越來越多,除了魚干以外,其他各類飼料都送,都是他們生產大隊的,價格不貴,質量還好,所以維持了長期的合作關系。 小虎爸辦工廠的想法,進展并不是很順利。不過,他靠著一腔熱忱和一封介紹信就能外出闖蕩。這幾年,有空就出去考察別的工廠,除了連城市,他還去過南方幾個沿海的城市。 這楓明島上軍屬區和非軍屬區所有人里頭,要論誰走過的路最遠,到過的地方最多,見識最廣,陳司令之外,恐怕就屬小虎爸了。 漁村那邊公社里,一些年輕人、老年人,都經常拉著他講外面看到的情況。 小虎爸性格依舊溫和,只是說話更加有邏輯和條理,做事也更加雷厲風行。 只不過這年頭社辦工廠需要公社的批準,并提供資金支持。測算下來,需要三萬元的啟動資金,用于建廠房,采購設備,付一些包裝材料的定金。公社拿不出這么多錢,一直沒有批準這件事。 小虎爸已經把送飼料的活兒交給了小高,但是他每隔一段時間還是會來養殖場問問反饋,順帶跟舒月講講他的見聞。 舒月聽他講的很多事兒,連她都沒見識過。 雖然工廠現在沒辦法建,但是這樣的人、這樣的精神,放在改革開放以后下海經商,絕對不可小覷,很可能成為第一批吃到螃蟹的人。 她不能告訴他幾年后會改革開放,再過十來年經商環境會逐漸寬松。但她一直鼓勵他別放棄,“你現在積累的這些見識和經驗都很寶貴,再等等,我們國家的環境也許會越來越放松,一定有機會能辦成的。你已經邁出了這么多步,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小虎爸笑笑,“不管怎樣,我都沒后悔。我出去看了以后才發現,每個地方是不一樣的,以前自己就沒出過島,還以為別的地方跟咱這一樣呢,真是那個什么來著,什么井里的青蛙……” 舒月笑著道:“井底之蛙。”除了佩服他的行動力和耐力以外,也佩服他這種樂觀的精神。 她原本覺得自己就是個樂觀的人,可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男人,比她還要樂觀豁達。 想起當初去漁村的時候,還沒見面就聽到小虎媽口口聲聲說自己男人“慫”。現在真是感慨:“大哥,你這人是深藏不露。” 小虎媽看到男人吃小虧,可沒看到他內里的大乾坤,舒月想,她也是嫁對了人。 舒月很久沒見到小虎了,她記得小虎跟程白楊差不多大。“對了,小虎咋樣了?是不是也該上初中了?” 提起自己兒子,小虎爸神情都柔和了很多:“十一歲了,他上學晚一年,才上五年級。” “一定要讓他好好上學,好好讀書。以后說不定要恢復高考,到時候考上大學,就能吃上公家飯,有個好出路。”舒月不能說的太明白,只能暗示他,讓他重視孩子的教育。 小虎爸聽到這話,眼睛里放光,好像看到了希望,反復確認:“真的?我們漁村孩子都是世世代代當漁民的,沒幾個出去的。不過我出去了幾趟,還真是想讓他以后能走出這個小島。” 舒月:“現在連城市那邊只有工農兵大學招生,但是以后說不好。之前那些正規大學說不定啥時候就能恢復招生了。總之多讀點書是有好處的,你可一定不要讓他放棄讀書。至少以后寫個材料算個數什么的,不至于沒文化。” 小虎爸連連點頭,“這小子內向,但是讀書倒是能安下心來,學習成績還不錯。” 舒月鼓勵他:“那就更得讓孩子堅持了。以后送出去,去市里頭讀高中。” 如果是旁人告訴他這些話,他還可能隨口一聽當一陣風。但是舒月見識多,點子多,聽她這么一說,他就更加重視起來了。 回去路上,想到自己兒子以后能出了這個島,到外面去謀生,還能到那種單位里端上公家飯碗,心里就美滋滋的。即使是幻想,也覺得有所期待,生活更有奔頭。 跟小虎爸聊完了以后,想到養殖場里大嫂家有孩子的,舒月也順便提了一嘴:“大嫂,記得讓孩子好好讀書,讓他們堅持讀高中,教育能改變命運。” 島上很多家長都不重視孩子,王大嫂家的女兒馮文錦今年初三,,她正想著讓她別上學了,過幾年也來養殖場上個班,一個月領三十塊錢也不少了。 不過,馮文錦卻明確拒絕她的安排,“我就想上學,我要出去。” 王大嫂無奈,又帶著女兒去咨詢舒月,“小舒,我聽你說應該讓孩子上高中,上高中以后能干啥?” 舒月一看母女倆,再加上對王大嫂這人的了解,就知道了情況,“文錦,你想上學是吧?” 馮文錦對舒月收起臉上的不高興,“是啊,舒阿姨,我不想在島上了,我想上高中,去市里頭。” “你這個想法很好啊,你mama應該支持你。”舒月肯定了她的想法。 王大嫂有些搞不懂,“小舒啊,我本來想著,她出去能干啥,去市里頭讀完書那不還得回來?我覺得咱養雞場就不錯,想讓她來咱養雞場工作。不過你剛才說的,出去讀書有啥好處?” “王大嫂,以后咱們國家肯定發展的越來越好,他們年輕人是要成為國之棟梁的,將來肯定有用武之地。咱們培養孩子,就是給國家培養人才。你就讓她去吧,你家里也能供得起,多讀幾年書,多見識見識外面,總有好處。” 舒月知道馮營長已經升了副團長,工資也跟著漲了幾十,一個月一百五十塊左右的工資加津貼,在加上王大嫂一個月三十五塊錢,一家四口人一百八十多塊錢,這條件供倆孩子讀書一點都不費力。“如果文錦以后能考上大學,那就能去那些公家單位上班了,你說是不是挺好?” 王大嫂聽到這話突然就開竅了,供孩子上學就是花些錢,但是很可能端上公家飯碗,確實不錯。轉頭對女兒說:“行,你舒阿姨說了,那我就支持你。” 這幾年王大嫂在養雞場工作表現不錯,已經成了養雞的技術骨干,遇到問題很多人都請教她,她也熱心的幫著解決,舒月還給擔當骨干的幾個大嫂漲了工資,一個月多五塊錢。 她這人雖然偶爾說些過于實在的大實話,讓人覺得不舒服,但她也沒壞心眼,后來還肯主動承擔責任、轉變思想,跟其他人相處的不錯,舒月對她也改觀了不少。 而王大嫂本人在養殖場干得也挺高興,她對舒月的看法,已經不是初來乍到時候那個大姑娘了,很多事情她都愿意聽舒月的意見。 第60章 獵奇 以為她是去逃荒的。 一九七四年, 程山三十歲成為守備區最年輕的團長,手下管著兩千多士兵,引得一眾人羨慕。 原本準備殺一只雞慶祝, 但是最終沒能下得了決心。 于是,五只母雞順利的活過了一九七五年夏天,度過了它們的五歲生日。 殺,還是不殺? 成了長時間困擾著兩大三小的問題。為此家里還分立出兩個派別—— 主殺派 vs. 保和派 到了十月天氣漸涼, 這一議題又被推到了風口浪尖。 舒月見慣了養雞場的生殺場面, 覺得殺個雞也不算什么事兒,自然是主殺派。她勸三小只道:“同志們,它們的壽命也就五到八年,rou已經老了,現在三四天才下一個蛋。現在殺了吃rou還來得及, 再等可就來不及了。” 程山在這件事上和舒月保持同一陣線, “養雞就是吃rou的,不殺留著干嘛?你們一個個能不能有點出息?” 十歲的程白楊已經到了舒月肩膀的高度, 他不同意殺雞, 理性的反駁道:“rou老了, 不好吃,還不如吃小媽她們雞場的雞。而且,也沒必要吃,咱現在又不缺rou,小媽她們養雞場那么多, 不差咱家這幾只。” 舒蘭沒程白楊高, 但是已經出落成一個優雅的小少女。聽到議論,也自然加入保和派,加入辯論:“我期中考試作文里剛寫了家里養的雞, 還被老師表揚了。寫完就把它們殺掉,是不是有點過河拆橋,卸磨殺驢?” 八歲的程白鷺白皙的臉蛋還未褪去嬰兒肥,她看了看兩邊,然后忽閃著羽扇般的睫毛,悠悠的道:“它們老了,殺了它們感覺有點可憐。關鍵是殺了我也吃不下去。” 程白楊堅決附和:“對,我不吃。” 舒蘭也嘆氣:“我也吃不下。” 舒月和程山:“……” 三個人說的都還挺有道理,竟然無法反駁。 于是,主殺派在最后一輪談判中敗下陣來。 一天天變得懶洋洋,眼神都逐漸呆滯的五只老母雞—— 在小院里開啟了幸福的晚年生活,終于不用擔心某一天淪為刀俎下的亡魂了。 終于,在一九七六年暑假的一天早上,排行老三的那只母雞,悄悄地走了,走的時候很安詳。 是程山早起準備挑水的時候發現的。 三個孩子看到以后,還挺傷心,程白鷺眼睛里還冒出了淚花。 陳洪澤、周思文和meimei周思琪聽說以后都趕來吊唁,進行了告別致辭,最后幾個孩子在山腳下找了個地方,挖了個坑給埋了。 舒月看著三小只,耷拉著腦袋,打不起精神,一臉傷感的模樣,真是如喪考妣…… 他們就差給雞弄個墓碑、再寫個墓志銘了。 如果讓雞自己總結它與眾不同的一生,應該起個題目叫:我這老死的一生。 養雞場的雞除了病死的,都是死于非命。哪有雞能頤養天年,享受老死的待遇呢? “行啦,這是喜喪。你們……節哀順變。島上有雞千千萬,你們可別吊死在一只雞上啊!”舒月無奈的勸慰他們。 程山拍了拍程白楊的肩膀,“行了行了,別這么多愁善感的。它這吃吃喝喝的幸福一生,連人都羨慕。”頓了頓又提議,“既然你們這么傷心,就拿出點實際行動,一個月別吃雞rou。” 于是接下來一個月,舒月做了大盤雞、宮保雞丁、椒麻雞……全都是中度麻辣,和程山兩個人吃了個過癮。 終于在看到雞米花的時候,程白楊和程白鷺前功盡棄。只有舒蘭堅持到了最后一天,并鄙視他們半途而廢。 過了次年,也就是一九七七年的春天,又有一只雞自然死亡,是最先下蛋的那只“小貝殼”。 孩子們照樣走了一遍流程,將它與之前那只埋在了挨著的地方。不同的是,他們主動提出齋戒一天,以示紀念。 程白楊竟然還提議,“要不咱們再養幾只小雞?” 舒月立刻表示拒絕,“不養!” 養雞,就為了給它們養老送終嗎?還是無聊的為了寄托情感? 程山也不同意,“你們又不是閑的沒事,老盯著幾只雞干嘛?” 去年幾人幫被粉碎,大運動結束,整個華國的政治氛圍都發生了變化。七七年的十月下旬,中斷了十一年的高考要重新啟幕,消息一出,舉國沸騰。 報名條件很寬泛,上到六六到六八屆的初高中畢業生俗稱老三屆,下到當前的高中生,以及下鄉知青等,都能報考。 在過去大運動的十年中,楓明島軍區大院的孩子有很多都進了“紅色保險箱”——通過參軍,避免了上山下鄉做知青。也有些孩子不愿意參軍的,回了老家,或者一直拖著在家混日子。 張大嫂的兒子鄭和平便是個例子。鄭和平今年十七歲,去年高中畢業一直在家,不想參軍,之前舒月跟張大嫂說過,讓孩子繼續學習高中知識,張大嫂才沒逼著兒子去參軍,由著他在家有一搭沒一搭的曬網式學習。 高考消息傳出來以后,鄭和平便毫不猶豫開始準備高考,張大嫂也非常慶幸一直督促著他學習。 “小舒,你去高考吧!” 正在廚房做飯的舒月,被門口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 謝秋珊聽到消息就跑來找舒月聊天,“我聽說這次高考都能報名。你去吧,肯定沒問題。” “我?”舒月聽到消息,心里也不是沒想法,“我高中只讀過幾天,不過我倒是對高考挺感興趣的。我特別好奇考場是啥樣,十來年第一次恢復高考,注定是有特殊意義的一次考試。” 謝秋珊笑笑,“你果然跟別人不一樣,別人是想著要上大學,你卻在想這次高考的意義。但是你如果考上,你去不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