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初懷孕生孩子之前，謝秋珊的父母處境不太好，不適合來島上照顧，這才答應(yīng)讓婆婆王云鳳來一段時間。

    本來她一個城里人跟鄉(xiāng)下婆婆有很多生活習(xí)慣不一樣，本著尊重老人的原則也想盡力磨合。雖然很多事情上她確實(shí)沒經(jīng)驗(yàn)，但是也有自己的想法和安排。

    可婆婆偏偏是個固執(zhí)的主兒，一言不合就擺出一副“我經(jīng)歷過、我就對、我有理”的樣子，簡直蠻不講理。

    有些話，她做兒媳婦的不好意思說，就告訴丈夫周有成。

    不過王云鳳并不聽兒子的，還口口聲聲罵他不孝，說要不是她哪有他們今天。

    謝秋珊的女兒周思文去年出生以后，婆媳倆幾乎兩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周有成也兩頭為難，遇到婆媳倆鬧矛盾的事兒，有時候躲著連家都不回，沒法跟媳婦交代，也不想面對親娘的指責(zé)。

    前一陣子周思文過敏去看醫(yī)生，醫(yī)生詢問了飲食之后，判定是過敏，大概率是山藥引起的，所以囑咐了近三個月都不要再給孩子吃山藥，同時要注意觀察飲食。

    可王云鳳壓根不信，覺得醫(yī)生年紀(jì)輕輕都沒生過孩子哪兒懂這些，她的經(jīng)驗(yàn)才是最靠譜的。結(jié)果昨天趁著謝秋珊去學(xué)校教課，又偷偷給孫女喂山藥吃，這才導(dǎo)致了過敏。

    謝秋珊聽王云鳳的話，很是無語，臉色越來越差。本來就是婆婆的錯，結(jié)果她倒打一耙，顯得她這個兒媳婦小肚雞腸。

    舒月看婆媳倆之間氣氛緊張，而婆婆明顯占了上風(fēng)，兒媳婦雖不高興卻也拿她沒奈何。

    心里嘆口氣，遇上這樣的婆婆真是不容易。

    其實(shí)，別說婆婆了，有時候遇到強(qiáng)勢的親媽，那也是欲哭無淚。

    “嬸子，是山藥過敏，應(yīng)該不是皮膚問題。”舒月想起自己小時候?qū)﹄u蛋過敏，山藥過敏，菠蘿過敏……忍不住說了句實(shí)話。

    王云鳳看著舒月一臉不屑：“你個大姑娘生沒生過孩子？我老太婆生了四個，養(yǎng)了兒女還養(yǎng)了三個孫子，還不比你懂？”再看了看她旁邊的三個孩子，問：“看上去年紀(jì)輕輕的，這幾個孩子不是你生的吧？”

    一旁的王大嫂給她介紹：“這是程營長家的，叫舒月，就住咱隔壁。那倆孩子也是，另外這個小姑娘是舒月的meimei。”

    王云鳳又掃了一眼舒月，眼神里帶著點(diǎn)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好像在說“怎么男人都喜歡些中看不中用的女人。”

    舒月最煩這種倚老賣老不講理的人：“不是我生的，但是我小時候就是山藥過敏。不僅山藥，吃雞蛋還過敏呢。”

    王云鳳有點(diǎn)不信，“啥？吃雞蛋還能過敏？”

    “對，小孩子容易對蛋清過敏。這跟個人體質(zhì)有關(guān)系。”舒月解釋。

    謝秋珊恍然大悟，“哦，前幾個月那次過敏，說不定就是吃雞蛋的緣故。醫(yī)生說這孩子是過敏體質(zhì)，而且別人過□□要是身上，她連臉上都特別明顯。”

    王云鳳“哼”了一聲，斜了她們一眼，不再接話。

    小李氣喘吁吁的跑過來，邊喘氣邊喊：“嫂子，營長讓我給家里送些木板，我到了家里發(fā)現(xiàn)沒人。”

    “我買菜去了，這就回去”，舒月跟王大嫂和謝秋珊婆媳倆打了個招呼，跟著小李一塊往家走。

    小李要幫她提東西，她也不好意思麻煩人家。小李又說：“那我?guī)兔Ρе⒆影伞！?/br>
    舒月本想說，孩子這么大了不用抱。

    一轉(zhuǎn)頭，程白鷺已經(jīng)被抱了起來，臉上還漾起了一抹微笑。

    小李靦腆一笑：“沒事，我抱著走得快。”

    她怎么就不知道程白鷺有這么乖的時候呢

    回到家，小李把拿來的那堆木板子拖了進(jìn)去，又說：“程營長下午會請假回來，讓我先把木板送回來。”走之前似乎想起了什么，“對了，嫂子，營長說他中午回來吃飯。”

    舒月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讓幾個孩子自己玩，囑咐舒蘭看好程白鷺，便去做飯。她準(zhǔn)備中午做個魚頭泡餅。

    她先把面一半用開水、一半用涼水和好醒發(fā)，魚清理干凈用蔥姜和鹽腌上，又把豆腐、蔥姜蒜等切好。

    魚腌了半小時左右，應(yīng)該差不多入味了。舒月將鍋燒熱淋入一點(diǎn)油，放入了姜片去腥，將魚頭和魚rou都放入鍋中，鍋里立刻發(fā)出滋啦啦的響聲，直至兩面金黃才盛出來。

    她又切了幾片肥rou下入鍋里，慢慢逼出了一些豬油，等一股濃郁的香味飄出，放入花椒、蔥姜蒜等爆出香味，繼續(xù)放入煎好的魚，加入了醬油、黃酒、鹽和一些清水，一起燉煮。

    魚湯的鮮香肆意飄散，從院子里廚房窗根底下就聞到了。

    程白楊肚子里的饞蟲被勾了出來，順著香味尋到廚房：“小媽，你做的什么飯？”

    舒月放下手中正在揉搓的面團(tuán)，回頭看他一眼：“中午吃魚頭泡餅，鍋里燉的魚。”

    程白楊吸了吸鼻子：“好香好香！什么是魚頭泡餅？”

    “有魚、有餅……待會做好了你就知道了。去吧，再去玩會。”

    舒月將面團(tuán)分成幾個小劑子，取一個劑子搟成大圓片，抹上混合了鹽和花椒粉的油，抹均勻以后卷起來，再次搟開，一面烙至焦黃，又翻面烙另一面。面粉的甜香氣息混合油鹽的香味飄逸開來，舒月也忍不住掰了一塊嘗了嘗。

    最后的兩個餅里放了蔥花，大蔥裹在面里被油煎炸過后有一種特殊的香氣。

    舒月雖然做飯的時候會爆香蔥姜蒜作為作料，但是她并不吃蔥蒜，所以烙餅的時候經(jīng)常不放。考慮到上次做的大蔥炒雞蛋，幾個孩子吃的很香，所以特意做了兩個放蔥花的餅，把餅切成了小塊，放入兩個盤子中。

    打開鍋蓋，醬黃色濃稠的的湯汁咕嘟咕嘟冒著熱氣，熏得她滿臉都是魚湯的香味。她用小勺嘗了一口，咸淡合適。

    放入豆腐再煮十分鐘就可以出鍋了。

    舒月走出廚房，發(fā)現(xiàn)三小只已經(jīng)乖乖洗了手，將桌子凳子擺好，做好了吃飯的準(zhǔn)備。

    喲，吃飯還挺積極。

    突然覺得自己像個飼養(yǎng)員……

    她笑道：“再等一下，等你們的爸爸……回來一起吃飯。他中午要回家。”

    突然想到對舒蘭來說不是叫爸爸，略一停頓，一時沒找到統(tǒng)一的叫法。

    舒蘭平時話不多，和同樣話不多的程山，壓根沒咋說過話。

    程白楊噘噘嘴，“我餓了，我想吃飯。”

    舒月看他一副饞樣，給每人分了一塊餅吃，“再等一下，應(yīng)該快回來了。”

    程山去了營部以后，團(tuán)長高長順和政委張興虎召集手下幾個營的營長、副營長開會。二營營長鄭輝打趣他說：“你小子，新媳婦怎么樣啊？聽說挺漂亮，會做飯嗎？”

    程山冷哼一聲，“當(dāng)然。”

    鄭輝不信，“你這悄悄的就給自己娶了媳婦，我們都沒見過，是不是啥時候請我們吃個飯，補(bǔ)頓喜酒啊？”

    其他幾個人進(jìn)來聽到他們聊的話題，也興致勃勃的加入進(jìn)來：“就是，請客！請客！讓我們也嘗嘗你媳婦的手藝，沒吃過不能信。”

    程山白了他們一眼：“你們別想用激將法，我可不吃這一套！再說了，我也得問問做飯的人。”

    “這么快就妻管嚴(yán)了？要我說，肯定不會做飯，你每天早早回家，是回去做飯了吧？”

    “做飯的人不做，你們?nèi)ノ壹液任鞅焙ｏL(fēng)啊？”

    ……

    他下午請了假準(zhǔn)備回家做床，讓小李先把木板子幫忙送回去，中午下了班就往家走。

    程白楊拿著餅跑到門口等程山，程白鷺和舒蘭也都跟過去。

    等程山剛一出現(xiàn)，他就興奮地大喊：“可以吃飯嘍！”

    程山看著這孩子，一臉莫名其妙。

    這孩子餓成這樣了？

    等進(jìn)了屋，三個孩子整整齊齊坐好等著吃飯，看見桌上那盆魚，和旁邊放著的兩盤大餅，立時就明白了。

    心里忍不住笑：什么時候三個孩子變得這么愛吃飯了？

    舒月看程山進(jìn)來，笑道：“趕緊洗手吃飯吧。中午吃魚頭泡餅。”

    程山聽見這個詞有點(diǎn)懵，舒月又解釋說：“我做了兩種餅，這一盤有蔥花，這一盤沒有。可以把餅泡進(jìn)去，沾著湯汁吃。”

    程白楊和程白鷺最喜歡蔥花餅，舒蘭兩種都喜歡吃。

    酥脆的大餅，浸上濃稠的魚湯變軟，入口咸香氣息按摩著味蕾，幾個孩子吃的很快，連魚rou都顧不上吃。

    舒月早就發(fā)現(xiàn)了一個規(guī)律，程白鷺吃飯的時候是對她態(tài)度最好的時候。

    她挑魚腹上只有大刺的魚rou分給他們，耐心的教他們吃魚。

    舒月發(fā)現(xiàn)程山一直在吃沒有蔥花的大餅，“你不吃蔥？”

    程山“嗯”了一聲，又說：“吃蔥姜蒜的味兒，但是不吃蔥姜蒜。”

    舒月欣喜道：“跟我一樣！那以后你的那份我也不放了。”

    程山看向她，笑著夸了一句：“你做飯，挺好吃的。”

    得到食客的肯定，大廚舒月喜不自勝，吃飯的動作聲音都帶著風(fēng)鈴般的歡快。

    程山立刻就捕捉到了舒月臉上的表情。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好像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個重組小家庭，以及舒月的存在。

    他眼里的舒月，有時候是個大女孩，有股子機(jī)靈調(diào)皮的天真勁兒，但正經(jīng)事兒上，打理家務(wù)事、照顧孩子都靠譜。

    做飯竟然還這么好吃，這實(shí)屬意外收獲。

    怪不得最近覺得食堂的飯不香了。

    第15章 手藝   不行，還是叫嫂子。

    他又偷偷瞄了一眼舒月，感覺有些不自在，趕緊低頭專心吃飯，連一旁程白楊的小動作都沒注意。

    程白楊吃飽以后，挑出兩只魚眼睛放在面前的桌上，仔細(xì)對視起來。“爸爸爸爸，你說魚眼睛還能看見我嗎？”

    程山：“……”

    程白楊指著魚眼睛又問：“你說我現(xiàn)在是不是用左邊眼睛看這只，右邊眼睛看這只？一邊看一個？”

    舒月?lián)u搖頭：“不是。”

    程白鷺一臉嫌棄，“哥哥快拿走。我不要看這個。”

    吃過午飯后，小李帶來了一套工具，卷尺、鋼鋸等，幫程山一起做床。

    舒月又看了看舒蘭和程白鷺住的房間，突然發(fā)現(xiàn)如果再放一張床的話，空間會變得非常狹小，幾乎只有一米五的過道寬度。

    她提議：“再放張床有點(diǎn)擠，要不然做個雙層床？把床的四條腿做高一些，架在現(xiàn)在那張床上面。”

    現(xiàn)在那張床很簡易，床頭床尾都沒有擋板，而且房屋挑高比較高，上面加張床反而更實(shí)用美觀。程山想了想，對于舒月的提議不禁暗自贊嘆：“我覺得行，這樣實(shí)用也美觀。”

    舒月靠著自己拙劣的畫畫水平，把床的形狀和梯子、上床的擋板，以及給下床的頭和尾加裝的擋板都給畫了出來。

    程山心里其實(shí)已經(jīng)有了成品圖，他還是接過去看了看，瞬間了然，梯子的設(shè)計比他想得還周到。不過看著紙上歪歪扭扭的形狀，忍不住就笑了：“好，我知道了，那我按照這個做。”

    小李按照程山的指揮，給他做副手，兩人開始鋸木板，將床腿、床板一一做好。

    舒月看著三小只有些無聊，想起來自己小時候玩過的丟沙包游戲，從院子外邊弄了些沙子回來，又找了一件不穿的舊衣服，縫了個沙包，讓他們一起玩。

    昨天王大嫂給她送來帶著土根的青苗不能放太久，趁著有空把菜園子的成員們給安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