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位皇子的嬌軟白月光 第90節
第122章 大婚之日 這是她親口答應的婚事,真心…… 棠音微微一愣, 下意識地緩緩伸出手去。 觸感柔軟,布料水一般地順著她的指尖流淌而下,帶著絲綢獨有的微亮之感, 每一次微微停頓, 便是一枚渾圓無半點瑕疵的東珠劃過指尖。 待整整百枚同樣光澤大小的東珠自她掌心中劃過后, 這紫檀木盒中之物,終于如一道畫卷,徐徐于她掌心里鋪開。 輕如蟬翼, 疊在錦盒之中時如日色盈盈,展開后, 卻又是滿室的輝光。 是一件形制華美的嫁衣,裙幅展開, 便如棠花妍妍而綻, 但疊在掌中時,又薄如蟬翼, 唯一的重量, 仿佛是來自于上頭華美的刺繡與無數東珠寶石,而不是布料本身, 以至于,甚至能疊放在那不過錦盒大小的紫檀木盒子中。 即便是相府出身的棠音, 一雙杏花眸也微微睜大了,目光輕落在那嫁衣的布料上, 指尖小心地觸了一觸,旋即訝然開口:“這不是羽緞, 也不是鮫綃,這是什么料子制成的?” “是蟬翼紗。”李容徽輕聲解答了她的疑惑。 他原本以羽緞與鮫綃分別制了一件嫁衣,想一同送過來, 讓棠音擇選。 誰曾想,半年前放出去,尋蟬翼紗的暗衛們卻在十日前回了京城,當真帶了一匹傳言中的‘薄如蟬翼,輕若無物’的蟬翼紗來。只一眼,他便知道小姑娘會喜歡。 因而,便下令讓繡娘們連夜重新趕制,這才耽誤了些時日。險些,壞了大事。 婚姻大事。 棠音聽了他這般皆是,卻愈發驚訝了,只輕聲道:“我聽過蟬翼紗,卻從未見過。還以為此物是旁人隨意編撰出來的,卻不曾想——” 不曾想,有朝一日,會以它為嫁衣,嫁給李容徽。 想至此,她輕輕收了口,剛褪下熱度的芙蓉面又微帶了幾分緋意,只日色下看來,桃腮微紅,盈盈動人。 “且試試,合不合身。”李容徽的目光落在她微紅的雪腮上,眸色微深。 棠音也十分期許,便輕輕點頭道:“那我們這便回相府。” 她的話音未落,一雙膚色冷白的手已輕輕搭在她領口的玉扣上,修長的手指輕輕一挑,便將玉扣解開。 李容徽附在她的耳畔,啞聲道:“何必要回相府,車內無人,棠音何不試給我看?” 他說著,已經輕車熟路地又解開了一枚玉扣,露出小姑娘領口下雪白如羊脂的肌膚。 上次留下的紅痕,已經消了。 他便俯首下去,順著小姑娘柔白纖細如花枝的脖頸往下吻去,留下如梅花落在雪地中一般明晰的印記。 “還,還沒成婚呢。”棠音好半晌才回過神來,紅著小臉推開了他,慌亂地扣著自己領口上的玉扣。 情急之下,甚至連玉扣都扣錯了一枚,以致于淺藕荷色的領口一截高一截低地參差立著,甚至連脖頸上曖昧的紅痕都難以掩住。 李容徽低低笑了一聲,重新將她領口上的玉扣解開,整整齊齊地扣好了,這才啞聲開口:“我帶你回相府。” 他已經等了長長的一世,好不容易等到小姑娘愿意嫁與他,可千萬不能在這最后的十日,因一念之差而出了差池,讓小姑娘轉了心思。 這十日,他等得,也忍得。 他這般想著,又眷戀地深看了小姑娘許久,直至棠音都被他看得耳尖微紅了,這才輕笑了一聲,打簾出去,親自坐到了車轅上。 銀鞭一響,馬車碌碌向前行去。 一路碾過甜水巷滲著胭脂味的青石板,又順著朱雀長街行了一陣,終于于相府門前停下。 李容徽讓棠音自正門里回去了,自己則捧著嫁衣逾墻而入,等棠音打簾進來的時候,卻發現李容徽已先一步等在閨房之中,正眉眼帶笑地望著他,眸底盡是期許。 棠音面上一燙,忙自他手里接過了嫁衣,卻又將李容徽只閨房里趕了出去,只小聲道:“你先在外頭等我,等換好了,自會出來的。” 槅扇在李容徽眼前輕輕合攏,李容徽便也不再逾窗進去,只安靜地于閨房外等候著,眸底笑影漸深,如醇酒一般,將要滿溢而出。 他靜靜地等候了一陣,卻并未等到小姑娘穿好嫁衣出來,反倒是先等到了前來報信的暗衛。 那暗衛跪在回廊下的陰暗處,只低稟報道:“殿下,太子傷勢久久不愈,陛下似乎起疑。清繁殿與東宮近日里也多有動作,您是否要——” 李容徽卻只微抬了抬手,止住了他的話茬。 他唇角微抬,似乎心情難得的愉悅,只輕聲道:“我與棠音的婚事將近,不宜見血。等大婚之后再議吧。” 那暗衛微微一愣,旋即低應了一聲,再度隱于暗色之中。 李容徽并不回首,只仍舊靜靜地立在槅扇前,笑意深濃。 大抵又是半盞茶的功夫過去,槅扇終于輕輕一響。 小姑娘沐著午后的碎光,提著嫁衣的裙裾,小心翼翼地邁過臺階,走到他跟前,緩緩抬起眼來,看向他。 小姑娘柔白的芙蓉面上落了新妝,愈發妍妍如海棠初開,嗓音輕軟,帶著一些羞赧與不安。 “好看嗎?” 李容徽的視線輕輕一抬,慢慢凝住了。 小姑娘穿著華美的嫁衣立在廊檐下的碎光里,一雙杏花眸里盛滿了笑意望著他,輕聲問他‘好看嗎?’ 幻美的像是夢中的場景。 他甚至于恍惚間,看見隔世的棠音款步自閨房中行出,對著他款款一笑。 繼而,那朦朧的影子漸漸與眼前的棠音重合,變作一人,只笑望著他,等他作答。 一時間,李容徽只覺得眼底涌上一層熱意,唇角卻輕輕抬起,帶出一個柔和的弧度。 “好看。” * 日子流水一般的過去,當一應陪嫁物什備好的時候,瑞王府也終于落成。 而李容徽來相府中的頻率,也從一日一回,到一日三回。 即便有時候忙得只見了她一面就得離開,但等幾個時辰過去了,還是會準時出現在她的窗楣外,不是帶了點心來,就是帶了些新鮮的玩意或是新制的首飾。 簡直就跟新婦晨昏定省帶上伺候午膳似的,一日三回,回回不落。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露月初一。 棠音與李容徽大婚之日。 彼時,相府中結了重彩,上至沈厲山與姜氏,下至滿府的下人們,皆著了紅衣,腰間束了紅綢,皆是取自喜慶之意,討個吉祥彩頭。 而作為新嫁娘的棠音,更是天未亮時便已經起了身,焚香沐浴,又洗凈了一頭烏發,由著白芷與檀香兩人一道服侍著她穿上了嫁衣。 其后,便小心地坐在妝奩前,由著檀香在面上一寸寸地畫好了比往日里任何一次,更為精細與美麗的妝容。光潔如玉的額前,還細心地貼了一枚艷麗的紅寶花鈿,更顯得她膚色白皙,臉容如玉,一等一的好容色。 至于白芷,則取了一柄犀角梳,輕輕將棠音的青絲挽在手中,每一梳,皆是一梳到底,口中也一遍遍地說著吉祥話。 “一梳梳到老,白發齊眉……” 等她語聲漸漸停下時,棠音的長發也已經理順了,烏緞一般垂落在嫁衣上,又被白芷與檀香細細盤起,綰成精致的發髻,又以六對排簪,四支長簪,并一對紅珊瑚垂珠步搖重重挽住,又加上了一頂赤金鑲紅寶的鳳冠,沉得棠音幾乎抬不起來。 她方想輕輕轉動一下有些發酸的頸,便被檀香笑著攔住了:“小姐,可不能動,還有些首飾未曾整理好呢。” “還要多久?”棠音小聲問她。 “快了快了。”白芷笑著道:“小姐是迫不及待地想見瑞王爺了?” 棠音面色微微一紅,自然沒好意思說自尋仙殿中破了不能相見的規矩后,他們早已見過無數次,這十日來,李容徽更是晨昏定省似地往她這跑,自沒什么相思難解的。 但是一想到真的要嫁出去了,惆悵不安之余,卻還是隱隱有幾分期許。 畢竟,這是她親口答應的婚事,真心想嫁的人。 “小姐,昭華公主來了——” 候在廊檐下,正與梅蕊一同,最后一次清點著嫁妝的墨蘭打簾進來,笑著通傳道。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昭華便也快步自槅扇外進來,目光甫一落到棠音身上,便也生生定了許久,好半晌,才笑著驚嘆道:“我是知道我家棠音生得好看的,但是沒想到,如今更是出落得如那神妃仙子一般,即便是女子看了,都要生出幾分喜歡。” “更何況男子。等李容徽見了,定要讓他看呆了眼,從此不敢輕慢你半分才好。” “又拿我打趣。”棠音雪腮微紅,無奈這重重的鳳冠首飾壓著,不好轉首去看昭華,只能輕輕抬手,請昭華在自己身邊的一張玫瑰椅上坐下,輕笑著開口:“等下喜宴上,你可得多喝幾杯。不然都堵不住你的嘴。” “你就這么對給你添妝,為你送嫁之人的?”昭華也笑,一抬手,外頭許多侍女便兩人一列,浩浩蕩蕩地進來,將八十抬賀禮堆放在庭院之中,棠音的嫁妝之后。 倒也滿滿地堆出了月洞門去。 “當初這八十抬聘禮沒送出去,如今便當做嫁妝,給你添妝。也好讓其余貴女們,再好好地艷羨一回。”昭華看著那綿延無盡地嫁妝,得意地挑眉笑道。 “這怎么成?”棠音微微一驚,下意識地說了出來:“這可是你的嫁妝。” “只是一部分。”昭華眨了眨眼睛,笑道:“況且,我又不急著嫁人,就先送給你了。可不許推辭,再推辭,便是沒真心待過我,連這幾抬嫁妝都不肯收。” “這哪里是幾抬——” 棠音還想開口,卻聽外頭鑼鼓聲喧天而起,歡笑聲烽火一般自前院里層層遞來—— “瑞王府的迎親隊伍來了——” “瑞王來了——” 白芷與檀香一聽,也笑著替棠音將龍鳳喜帕給蓋上了,一左一右地小心扶著棠音往閨房外走。 昭華也不讓棠音再開口勸她,只笑著頂替了白芷的位置。 方小心翼翼地邁步走出閨房,等在廊檐下的沈欽便也款步走上前來,將檀香替下。 兩人一左一右地扶著一身嫁衣的棠音往前院里走去,眼見著就要出月洞門了,棠音終于輕輕喚了一聲,語聲里微帶哽咽與不舍:“哥哥——” 沈欽輕笑著應了一聲,隔著簾幕般垂落的龍鳳喜帕,放輕了嗓音道:“盛京城里可沒有哭嫁的規矩。” 他頓了一頓,步子于不自覺間放緩了一些,語聲卻仍舊是輕而柔和:“即便是嫁出去了,成了瑞王妃。你也仍是沈家的女兒,我的meimei。若是遇到什么難處了,不好與父親母親說的,都可以來尋我。” “只是往后,再闖了禍,替你跪祠堂的人可就不是我了。” 第123章 天地高堂 大盛朝開國百年來,盛京城中…… 棠音本還有幾分淚意, 此刻卻也生生被自家哥哥逗得笑了,只低低念了一聲‘都這個時候了,哥哥還拿我打趣’, 心中卻也漸漸舒朗, 只在自家哥哥與昭華的攙扶下, 一道出了月洞門,來到了前廳里。 前廳中人聲嘈雜,也不知是請了賓客, 還是府門外聚了前來蹭一份喜氣,也等著撿待會沿路灑落的喜錢的百姓。 不過棠音看不見他們, 她頂著沉重的鳳冠,戴了不知多少簪子步搖, 幾乎要墜斷那纖細如花枝一般的頸, 更勿論這一張喜帕兜頭罩下來,更是不知天地為何物, 只能看見自己腳邊上, 不斷延伸出去的青石地面。 隨著她出來,喜氣的鑼鼓聲愈發熱烈, 仿佛就要將相府的房頂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