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兒尖叫一聲，喊道：“閉嘴，在多說一個字，管你是誰，我便是拼死也要了你的命！”

    “好呀好呀！恁來呀，恁不怕恁兒子恁閨女遭報應恁就來！不來不是人！皇上他老人家兢兢業業，起的比雞早，睡的比狗晚，每年從嘴里省著口糧，養個花都要給百姓謀福利，恁們為富不仁，傷天害理，簡直天理難容！”哈日娜一點兒都不憷。

    說完之后，更是得意洋洋道：“俺大爺說了，俺不欺負，別人就不能欺負俺，俺是有靠山的人！”

    康熙先是抽抽嘴角，比雞早，比狗晚……這死丫頭居然是這么看自己的？好在后面說的還能聽，否則康熙都想揍她了。

    看著得意洋洋的哈日娜，狠狠瞪了她一眼，這丫頭氣人的本事也是頂呱呱的。

    隆科多看著哈日娜，不在意她嘴上的便宜。但是看她臉上確實沒有一絲的膽怯，弄死這么一個小丫頭，他不在意，哪怕這一酒樓的人都弄死，他也能自保脫身。

    只是……他得先弄清這死丫頭背后的人是誰？

    而且萬一真的傷了四兒，他會心疼死的。

    李四兒被所有人鄙夷的目光刺激的有些受不了，看到隆科多居然不替自己出頭，好些年都沒受過氣，完全不想忍。

    就直接拽了身后侍衛腰間的劍，就上前打算砍了她，反正人死了，便是追究，又能如何？

    她就不信，這天下還有連皇子都巴結的佟家搞不定的事情。

    哈日娜沒有躲，因為她知道前面的暗衛會保護自己。

    隆科多卻一把抱住李四兒，柔聲道：“殺人容易，但得斬草除根，弄清她背后的人，爺替你一并算賬，討回所有委屈。”

    如此明目張膽，顯然也是不怎么害怕的。隆科多自覺不管是這個死丫頭背后的勢力再大，身為佟家之人他都是不怕的。

    哈日娜氣勢洶洶的站在那里，隆科多正打算叫人拿住她拷問的時候，哈日娜就眼睛一亮，驚喜道：“魏……大爺！有人虐殺成性，隨意殺人，還要挖俺的眼珠子，還要動手殺俺，說殺俺容易的很。恁說了，皇上愛民如子，最是不喜歡囂張跋扈之人，趕緊稟告皇上他老人家呀！俺好害怕啊！”

    胤祺從后面離開的時候，沒有走遠，只是找了一直不遠處跟著他們的人，其中就包括在馬車上的魏珠。

    魏珠一直羨慕梁九功能夠近身伺候皇上，五阿哥找來的時候，他也沒聽是誰，就擦了臉，開口道：“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奴才去會一會。”

    等魏珠離開之后，胤祺換了個裝束，然后又走了過來。

    魏珠剛到門口就聽到五福晉對自己的哀嚎，黑著臉，帶著幾個侍衛走進來，怒聲道：“雜家到是不知御駕臨近，居然還有人敢當街行兇？還有沒有王法了！”

    “本官以為是誰呢？原來是御前的魏公公。魏公公好大的膽子，身為內侍，居然勾結叛賊……”隆科多在魏珠發生的一瞬間，臉色閃過一絲不自然，他不怕魏珠，怕的是魏珠背后的康熙，但隨即便義正言辭道。

    魏珠見到來人，心中也是微微叫苦，但是隨即便黑著臉，道：“佟佳大人信口張來的本事可見上漲，也不知奴才侄女怎么惹到大人了，就成了叛賊？奴才比不上佟佳大人位高權重，但自認在皇上面前，還是有幾分薄面的，不若御前去分辨分辨如何？”

    “魏珠！你好大的狗膽，竟敢威脅本官？”隆科多有些詫異，沒想到素來八面玲瓏，向來都是討好自己的魏珠居然敢跟自己硬上？

    他若是跟從前一樣跟自己說兩句好話，自己許就教訓一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頭，就會說服四兒放過此事。

    “大爺，他剛才殺人了，那人他都不認識！”哈日娜跟著喊道。當著皇上的面殺人，還想全身而退？

    魏珠心中一陣的苦澀，他是知道隆科多慣來陰狠，對于這種人，魏珠一貫都是討好為上。

    如今……在哈日娜的叫囂下，只能義正言辭道：“無故殺人，奴才壓不住，佟佳大人還是御前解釋吧！”

    “魏珠！此人該死，辱本官愛妾，便是跟你去御前，你也該明白，得罪本官的后果。”隆科多真的火大了，鬧到御前自己必然不討好，但是他魏珠，日后也別想好過！

    很想直接殺了這個閹賊，但是打狗得看主人，隆科多知道自己殺了此人的后果更嚴重，可……也沒打算放過他。

    魏珠吞吞口水，雙腿都有些打顫了，還是堅持道：“奴才便是生死，也是不能容人毀了皇上愛民如子的名聲。大人當街殺人，可有查證？可經衙門審訊？大人是自己走，還是奴才送您？”

    “你個閹賊！很好！”隆科多瞇著眼睛，如毒蛇一樣的看著魏珠，見他始終不松口，然后甩袖子，直接帶了李四兒離開。

    李四兒也沒想到一個平民窮丫頭，背后居然有皇上身邊的公公做靠山，心中頓覺不好，她不聰明，可也知道皇家人最是愛遷怒，許是不會動老爺，但是自己……她生來出身低微，好不容易才過了幾天安生日子，難道就要？

    “爺……奴家……會死嗎？”李四兒出門的時候突然問隆科多。

    隆科多搖搖頭，此事他自有辦法圓回去，只是圣意難測，還有魏珠這個閹賊背后算計，恐怕有些艱難。

    但是對李四兒，隆科多這是安慰她道：“不會，要想動你，就得踏過爺的尸首，皇上不會殺我，最多發個火兒而已，只是委屈你，接下來，許就不能出來了。”

    李四兒心中松了口氣，只要不會死，就無所謂，便搖頭道：“跟您之后，奴家從沒受過委屈，這次也是！您是奴家心中的天神，有您在，奴家活的就是天底下最暢快的！”

    皇貴妃聽著他們邊說邊走的這番言語，喘著粗氣，好一會兒，才咬牙切齒的看著康熙，道：“天下怎么有如此無恥之人？”

    康熙拍拍她的肩膀，隆科多的跋扈多半兒是自己慣出來的，但是今日之事，卻是觸及他的底線了。

    魏珠在康熙的示意下，將在場之人控制下來，笑道：“剛才那位爺不是好惹的，諸位若想活命，就跟雜家走一趟吧！”

    此時舜安顏跟九公主已經知道這邊兒出事兒了，就忙趕過來看，結果看到魏珠壓著人跟在隆科多的馬車后面。

    臉色頓時一變，扭頭深情的看著九公主道：“連累公主了，今日若是發生任何不妥之處，公主只需推在奴才身上即可。”

    “這怎么行？”九公主捂嘴驚訝道。

    舜安顏苦笑的搖頭道：“事關李姨娘，叔父就非常容易失控。既然是我佟家里惹出的事情，必然不能連累公主。再說，能為公主做一點兒枝末小事兒，是奴才心之所向。”

    自己不在隨駕的名單之上，卻出現在這里，還跟九公主在一起，說出去就只能是自己的不是。

    九公主感動的看著舜安顏，柔聲道：“表哥的心意九兒知道了。定……定是不負君意的！”

    “公主……”舜安顏瞬間紅了眼，深情的看著公主，然后帶著她一起離開。

    九公主轉身離開的時候，不經意看到圍觀百姓中一閃而過熟悉的身影，眨眨眼睛，再看過去的時候，熟悉的身影已經不在了。

    “怎么了？”舜安顏扭頭好奇問。

    九公主搖搖頭，壓下心中的疑惑，開口道：“沒事兒，看錯了。”

    見他們相攜上了馬車離開，康熙等人才從拐角出來。

    哈日娜撇撇嘴看著康熙，嘲諷道：“爹，你又得嫁女兒了！”

    康熙瞇著眼睛，牽著皇貴妃的手，問：“你怎么會說河南話？”

    “跟九表弟學的呀？九表弟是個語言小天才。不但滿蒙雙語說的順溜，連番邦話也學的特別快，方言而已，小意思！”哈日娜直接道。

    康熙抽抽嘴角，對于胤禟這個兒子，他都不知道怎么評價了，這個兒子為了能賺錢，似乎做任何事兒都不以為奇。天生癡迷……

    隆科多隨意殺人的事情是康熙親眼所見，心中惱火的很。

    恨不能將他直接賜死了事，但是他知道他不能！

    佟佳一族到底是自己的母族，佟家大舅佟國綱在葛爾丹一戰上，受了重傷，撐了這么多年，太醫已經說了就是這一半年的事情。

    若是處理了隆科多，他怕佟國綱堅持不下去，而且他暫時也下不去手。到底是皇貴妃親生弟弟，也擔心她難過。

    正因為如此，哈日娜的靈活應變，避免了他在人前失禮，更顯得珍貴可愛。稍微舒緩之后。事情總是要處理的。

    “表哥，佟家該整頓了！”皇貴妃直接道：“留隆科多一條命就是了。”

    方才隆科多直接動手的時候，皇貴妃的心就涼了，那個孩子再也不是從前跟在她身后的可愛弟弟了。就是自己看著，都恨的牙癢癢，更何況他人？

    便是太子等人，都沒有這般跋扈不講理，可自己的弟弟卻是如此？

    這樣的娘家，若不整頓，那日后……皇貴妃不敢想，一點兒都不敢想！只覺得遍體生寒。

    “別怕！”胤祺從人群中走到哈日娜身邊，牽著她的手柔聲道。

    哈日娜搖搖頭，她不怕，只是不想皇貴妃娘娘難過，明明她一點兒錯都沒有。

    南巡路上，百姓得見天顏，康熙當眾問清緣由，一臉怒視的看著隆科多，隆科多心中一緊，也不扭捏，直接跪下請罪！

    而此時，卻剛好“有人”站出來舉報，之前被隆科多一匕首了解的百姓，生前做了罪無可恕之事。

    康熙深深的看了人群中的舜安顏一眼，然后下了圣旨。

    隆科多光天化日之下行兇，罪無可恕，念及所殺之人并非善類，顧而從輕處理！當眾責打三十板子，以儆效尤！

    同時，康熙想到李四兒那個女人，直言其妾氏李氏不貞不潔……康熙話音還未落，隆科多就趕緊求情。

    康熙沉著臉，看著隆科多，唇角露出諷刺的意味，道：“既然你求情，又用自己的功績作保，那便繞她一死，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剪了舌頭吧！”

    第90章 （捉蟲）

    佟佳一族的功勛？

    康熙原本想要息事寧人的想法頓時打散了, 他原本并不在意李四兒一個女人，只打算小懲大誡一番。

    但是隆科多一求情，他就不想輕饒了她。

    不是愛搬弄是非嗎？那就剪了舌頭！

    隆科多身為佟家嫡子, 又是貴妃親弟, 少年時期, 康熙跟著貴妃也是對他諸多照顧。

    甚至……甚至如今他都記得隆科多在表妹入宮的時候, 跪求自己善待表妹。

    那個時候他才五六歲, 就會說他會努力，成為自己的冠軍侯，成為自己手里的利刃，會為自己開疆擴土……

    念及這份情誼，后來即便隆科多的才華遠不及冠軍侯, 康熙對于他都有著跟別人不一樣的情分。

    提拔他做一等侍衛，做鑾儀使，甚至還打算大力培養, 將他當做佟家未來的領頭羊好生培養。

    可是他說什么？用一族的功勛換一個賤人的平安？

    又不是什么貞潔烈女，也不是品格高尚人……值得用一族的功勛來換？

    憑什么呀？他隆科多憑什么代替整個佟家？

    隆科多聽到康熙居然說要剪了李四兒的舌頭, 連忙使勁磕頭求情，甚至開口道：“不要，皇上，都是奴才的錯, 奴才愿替四兒受刑。”

    隆科多此話一出, 在場的官員全部驚呆了, 為了一個女人……隆科多這是為了一個女人頂撞皇上？威脅皇上？

    不愧是佟家人, 真有底氣！

    就連依附佟氏的官員，都是眼前一黑，說不出辨別辯解的話。

    因為在場之人, 沒有一個會覺得康熙會剪了隆科多的舌頭。

    康熙被氣笑了！

    他知道隆科多這是在威脅自己，他知道自己不會殺他，所以在挑戰自己的底線？

    自己倒是想剪了他的舌頭，可是……他還真不會……起碼現在不會！

    這是恃寵而驕？康熙瞇著眼睛，剛想發火，人群中就傳來一個紈绔的聲音。

    “哎呦，哎呦……隆科多，老子聽錯了嗎？你是詛咒老子阿瑪，還是詛咒你阿瑪，詛咒老子還有你的兩個哥哥都死絕了，給你騰位子，好讓你統領佟氏一族？”鄂倫岱從人群中，走過來，踹了隆科多一腳，然后罵道。

    事情發生的時候，鄂倫岱正在望春樓摟著一個漂亮姑娘做不可描述的事情。

    御駕走的太慢，他有些無聊，昨日就在這里廝混著，到現在還沒離開。

    說笑打趣間，就聽到外面說是皇上當眾處理一個叫隆科多的家伙，頓時精神了。

    隆科多捂著被踹過的腰，咬牙切齒道：“鄂倫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