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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的科舉日常 第35節(jié)

    元老爺斜睨錦繡一眼,一點兒威懾力都沒有,假裝嚴肅道:“誰想你個臭小子呢?你不在家,不知道爹耳根子有多輕快呢!”

    錦繡非常簡單粗暴的拆穿元老爺?shù)闹e言:“是這樣嗎?那書院門口賣糖水的阿婆說,咱家送飯的馬車旁,每天中午都站著一個好心的有錢老爺,啥都不干傻站著,等學生下課就鉆到馬車里去,問他來書院干嘛的,那人只說是想兒子了,來看一眼。”

    錦繡笑著道:“我還以為阿婆說的人是爹您呢!原來不是啊!”

    元老爺嘀咕一聲:“那些銅板兒白給了,還囑咐她不要往外說呢!”

    第38章 軟枕   武館

    別看元老爺這些日子淡定的很, 仿佛從錦繡的生活中消失了似的,可他老人家的身影,幾乎時刻籠罩在錦繡的身邊。

    像在書院外傻站著但不和兒子相見的cao作, 還不是最傻的。

    類似每天暗中請柳子旭先生吃晚飯, 就想從柳先生口中聽到兒子每日的消息,或是頂著烈日混跡在給書院建宿舍的隊伍中,就為了遠遠看一眼偶爾會路過的兒子的例子數(shù)不勝數(shù)。

    要是錦繡看了元老爺這十日的行程表,一定會感嘆:這么多空閑時間,也不知道是怎么做時間管理的,畢竟元老爺可是城關鎮(zhèn)首富,每日的應酬數(shù)不勝數(shù)。

    當然這些錦繡是不知道的,他和元老爺手牽手在院中散了一炷香時間步,元老爺心滿意足, 對兒子道:“夜里寒涼,早些歇著吧, 有事咱爺倆明兒再說!”

    元老爺本想著空出第二日的時間,好好和兒子敘一敘父子之情, 沒想到自家兒子就是個事兒精, 一天不搞事就睡不著的那種。

    一大清早, 元老爺被自家兒子使人請到他的專用書房。

    錦繡頂著兩個黑眼圈, 煩躁的用小手不停的按摩脖子,一臉幽怨對不明所以的元老爺?shù)溃骸暗? 我想要個柔軟舒適的枕頭!”

    元老爺被自家兒子提的要求說懵了。

    當下人們使用的枕頭,通用材質一般都是木質, 石制,玉制,瓷制。普通人家大多數(shù)都是木質或只制枕頭, 家有余資的人家比較偏愛瓷枕,真正的富貴人家,則會在枕頭的形狀和樣式上玩出花兒來。

    但不管怎么說,這些枕頭都有一個通用特點,就是硬,非常硬,與硬對應的,就是結實。

    要知道有些人家的枕頭,就是奔著使用一輩子,最好能隨著自己入土為安的。

    元老爺反應過來后,結合兒子現(xiàn)狀,肯定的開口:“寶兒,是不是你睡覺不老實,落枕了?”

    錦繡點頭:“可不是嘛!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明明是豎著睡的,結果早上是橫著起來的,一晚上夢里都不得消停,現(xiàn)在感覺脖子都不是自己的了!”

    說到這里,錦繡就很來氣,再一次強調:“爹您別攔我,今兒我一定要換個柔軟舒適的枕頭!”

    元老爺被兒子的發(fā)言震驚到無語,但他還是好聲好氣和兒子商議:“寶兒啊,咱家的瓷枕可是前幾年新?lián)Q的,樣式還是你娘和jiejie們在家時,一起商議出來的,工藝算得上整個鎮(zhèn)子上最頂尖兒的了!”

    錦繡強調:“可是它硌脖子啊!”

    元老爺細心勸慰:“李時珍在《本草綱目》中記載:‘久枕瓷枕,可清心明目,至老可讀細書’可見長期使用,瓷枕有養(yǎng)人之功效。其他枕頭萬萬不能與之相比。”

    錦繡強調:“可是它硌脖子啊!”

    元老爺繼續(xù)勸說:“瓷枕夏天涼爽,你睡覺不是喜歡抱著東西嗎?夏天晚上睡覺,抱一個冰冰涼的瓷枕,不是很舒服嗎?”

    錦繡:“可是它硌脖子!”

    元老爺還想搶救一下:“爹爹聽說,尤其讀書人,最注重規(guī)矩,人家都講究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個,想來睡覺也該有個相。再者爹聽柳先生說過,你們讀書人在讀書的那些年,頭枕堅硬的枕頭,就為了保持神志清醒,免得耽于安樂,失了斗志!”

    錦繡面無表情:“可是它確實硌脖子!”

    元老爺和兒子面對面,做最后的搶救:“民間有醫(yī)書中的記載說‘玉乃石之美者,味甘性平無毒’可見玉枕也很不錯,要不寫爹爹讓人給你做一玉枕可好?”

    錦繡:“爹,您別掙扎了,今兒不管怎么說,我都要換個柔軟舒適的枕頭!”

    元老爺拿整天搞事的兒子無法,只得同流合污沒有氣無力的問道:“你想換成什么樣兒的枕頭呢?”

    元老爺話音剛落,錦繡就從桌上抽出一張圖紙塞到元老爺手里:“爹,這是我今兒一早畫的,您讓人照著這個弄就行,中午休息時,我一定要用上這個枕頭!”

    說完自己遛遛噠噠出了書房,帶上周文,兩人一起去楚師父的武館接受檢閱。

    徒留元老爺一人在原地呢喃:“這小兔崽子,使喚起他爹可真順手!也不知道誰給慣的臭毛病!”

    門口的壽管家笑呵呵的,心說還能有誰?這答案不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嘛!

    元老爺看出了壽管家笑容里的含義,惱羞成怒,一揮衣袖,將圖紙扔到壽管家懷里:“既然你怎么閑,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吧!”

    壽管家笑呵呵的展開圖紙看了半天,心情更加愉悅,追上元老爺?shù)溃骸吧贍斶@圖紙很有意思啊!簡單讓秀娘縫個套子,將家里不用的蕎麥殼兒洗凈晾干裝進套子里,最后將口縫上就行!

    蕎麥性甘味涼,有開胃寬腸,下氣消積。治絞腸痧,腸胃積滯,慢性泄瀉的(1)作用,加之蕎麥殼兒不軟不硬,想來剛好能達到少爺?shù)囊螅雭砩贍斠彩怯昧艘环乃嫉模?/br>
    不過咱家小少爺?shù)囊笠蔡|樸了些,老奴這就讓秀娘給少爺繡一副花開富貴的面料,裝飾起來,免得看起來寒酸!”

    元老爺冷哼:“投機取巧,小道而!”

    壽管家道:“以小見大,少爺心思通透!”

    兩人拌著嘴出了錦繡書房,決定要親眼見證錦繡的柔軟舒適的枕頭的誕生。

    錦繡和周文則在楚師父的武館接受楚師父慘無人道鐵面無私的檢閱。

    當然,楚師父重點關注的對象,只有錦繡這個他心里未來武學界的接班人——元錦繡!至于周文,只是個添頭,就算這樣,周文也很滿足了。

    錦繡被迫和綁著兩只胳膊的楚師父對打,其余人擺好板凳,拿好瓜子兒,調整姿勢,擺出看戲的標準姿態(tài)。

    看著場中錦繡被楚師父打的毫無還手之力,眾人絲毫生不起同情心。

    實在不能怪大家對錦繡沒有同窗之誼,實在是錦繡小小一個人,平時在武館里,對大家進行了精神和身體上的雙重打擊,不僅毒舌,還用實力碾壓大家,氣的大家牙癢癢還對他無可奈何。

    現(xiàn)在看有人能制住錦繡,讓錦繡也嘗嘗大家被他碾壓的無力感,說實話,大家心里還,挺開心的!

    場中,楚師父只用兩條腿就將錦繡壓制的死死的,還不忘用言語攻擊他:“元錦繡,我看你是徹底飄了,這才幾天沒盯著你揍,基本功都落下了是吧!”

    “元錦繡!你看看你,滿身的優(yōu)勢,愣是不會用!我楚子明怎么會有你這么笨的徒弟?以后出去行走江湖,千萬別說你是我徒弟,我怕被人笑話死!”

    “還有這胳膊腿兒!只要不用你的一身蠻力,你就想不出能與我制衡的招兒了嗎?你看看你打的這幾招,蠢死了蠢死了!”

    “不行!再來!”

    “挨揍不夠!反應太慢!繼續(xù)!”

    “喲呵,看著憤怒的小眼神兒,你是不服氣咋的?”

    錦繡覺得自己簡直就是莫得感情的挨揍機器。

    說實話,他之前確實是小看了楚師父的武力值,以為對方是個入門級的普通鏢師,沒想到清風道長的徒弟,確實有兩把刷子,這個看起來濃眉大眼的老實人,其實蔫壞,心黑著呢!

    錦繡就是一步步被對方完成了實力上的碾壓。

    錦繡本以為認真起來,只憑借一身蠻力,就能讓楚師父甘拜下風,萬萬沒想到,出門就踢到鐵板,不僅沒讓對方甘拜下風,自己差點兒廢了一只腳。

    楚師父輕而易舉將他制服,他沒有絲毫反抗力,只能乖乖認栽,從那兒以后,只能愿賭服輸,按照楚師父的規(guī)矩來,每天認真練習,休沐日來這里挨揍。

    錦繡都習慣了。

    真的。

    “習慣他娘的習慣!小爺我是那么簡單就屈服的嗎?當然不服!再來!”不在沉默中爆發(fā),就在爆發(fā)中挨揍!錦繡喊出這話的下一刻,就被楚師父一腳踹出三尺遠,直直的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其余人幸災樂禍的瞧著錦繡被楚師父揍的臉色鐵青,周文則滿眼亮晶晶崇拜的看著楚師父,恨不得當場磕頭拜師,喊對方師父。

    只錦繡一根手指指著楚師父,半天憋出兩個字:“陰險!”

    沒錯,錦繡也是慢慢才發(fā)現(xiàn),楚師父這人有多陰險。

    兩人對打的時候,楚師父從來沒傷過他的臉,別說臉,只要穿衣服漏在外面的地方,楚師父都能完美的避開,徹底斷絕了錦繡想借此買一波慘的可能。

    至于衣服底下?

    錦繡還沒厚臉皮到那種程度,真要叫人看見了,錦繡才覺得傷了男人的臉面呢!

    楚師父輕松解開兩只手上的繩子,活動活動手腕兒,居高臨下的看一眼錦繡,懶洋洋到:“彼此,承讓!”

    一大一小兩個狐貍,一站一趟,兩人從對方眼里看到了同樣的意思:“我還會再回來的!”

    錦繡不對楚師父屈服,未嘗沒有覺得楚師父這人有意思,想多接觸的想法。

    而楚師父則更加簡單,則是真把對方當自己將來的小師弟在教。

    至于為什么教法這么簡單粗暴,只能說,與清風道長教他和師兄相比,他的行為已經(jīng)非常溫和了。

    兩人各懷心思,湊在一起。

    錦繡被楚師父越揍,心里越不服氣,面上看著越冷靜,楚師父還是一副濃眉大眼憨厚老實的樣子,外人在來,兩人的關系已經(jīng)有些水火不容了。

    于是武館的其他師兄弟們看錦繡慢吞吞從地上爬起來,紛紛做鳥獸散,生怕這兩人誰一個不順心,拿他們出氣,瓜子也不香了,板凳也不要了,只求用最快的速度離開戰(zhàn)場周圍。

    只有周文一臉莫名,轉而又十分興奮,蹦蹦跳跳到楚師父跟前,用十分尊崇的語氣道:“師父師父,您也教教我!教教我!我也想和您對打!我不怕疼!您放心打!”

    說完還使勁兒拍自己胸口,表示自己的小身板兒確實很抗揍。

    楚師父無語一瞬,用十分復雜的眼神看周文。

    周文很傻白甜的問:“師父,我哪里說的不對嗎?”

    楚師父的眼神:你哪里說的都不對!

    楚師父的嘴:“沒有,你說的很對,但師父現(xiàn)在還有些其他事亟待處理,沒時間陪你聯(lián)系,你找其他師兄弟練練手吧!乖!”

    周文憨憨道:“沒關系,師父,您什么時候有時間,我都能等您!”

    楚師父一噎,看周文的眼神更復雜了。

    看著這一切的錦繡十分不厚道的笑了,笑聲大的吸引了正在大眼瞪小眼的兩人。

    錦繡擺擺手,慢悠悠的拍身上沾的塵土,不在意道:“你們慢慢兒聊,我去旁邊歇口氣兒!”

    在錦繡轉身瞬間,準確對上楚師父的視線,用口型送給對方兩個字兒,楚師父見了,臉色果然更黑了。

    于是錦繡更加滿意的笑著離開。

    周文看楚師父臉色突然變得不好,摸著后腦勺不明所以道:“師父,您是累著了嗎?臉色不太好看啊!”

    楚師父心道:我是被那小兔崽子氣著了。什么叫我“活該”?

    楚師父嘴上道:“沒有!我很好!”

    等周文心滿意足的揉著肩膀從楚師父的院子出來時,錦繡已經(jīng)對剛才圍觀他和楚師父對打的師兄弟們進行了長達半個時辰的精準打擊。

    保證一個不落,同時不冤枉一個好人。

    錦繡不冤枉一個好人的結果就是,前院兒所有會喘氣兒的人,除了洗衣做飯的婆子,全部都慘無人道慘絕人寰的倒在地上躺尸,沒人能自己爬起來。

    或許有能爬起來的,但是爬起來做什么呢?被元錦繡揍嗎?

    那寧可選擇繼續(xù)躺尸。

    周文看到院子里躺了一地的人,已經(jīng)習以為常了,只十分不明白的問了一句:“明知道會是這個結果,干嘛還要挑釁?這么沒有自知之明的嗎?”也不知道在問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