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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實則是看著喬家幾個孩子長大的,以他同喬家二老的交情,看待喬停云,向來如同自家子侄一般,鮮少擺天子的架子。 我查的東西,只怕您并不想知道,喬停云狂傲慣了,在皇帝面前也還是如此,當初不就是我幾句話不合您的意,才被您趕出京的嗎? 皇帝被氣笑了,不知天高地厚,要不是朕,你能被那群人生吞活剝了,連你爹和你伯父都救不了你,你信不信?都這么大了還是脾氣犟!你爹就犟,你和二寶比他還犟! 喬停云不由笑了一聲,這倒是實話。 他歪歪斜斜地拿著茶杯,喝了兩口,卻覺得這茶還不如外頭農莊上喝到的有味道,便興致索然地放下了,陛下不問問,我來叨擾您做什么? 皇帝笑著,看著他,道:怎么不知道,難得要看你求我一次,我正等著呢。 喬停云暗嘆一聲,自家親爹和這群人精比起來,心眼兒還是不夠多,怪不得下臺這樣早。他道:小舅舅今早終于傳回消息了自然,陛下知道的應當比我還早一些,說是得安城最近出了幾起莫名其妙的火災,可傷者卻有許多都是斷胳膊斷腿的,半點兒沒有燒傷的樣子這是火藥鬧的,陛下應該也知道。 皇帝的神情微微深沉起來。 得安城火藥一直都是天子的心病,如今風波再起,足以見得,皇帝的心頭刺一直活得好好的,隔三差五還能出來蹦跶一番。 要是按照以往的慣例,追擊先二皇子,一般都是傅嘉木的活計。他的士兵軍紀嚴明,他又諳熟對方的風格,這些年來陸陸續續交手幾次,也是幾無敗績只除了,從來沒能取得敵首,讓皇帝真正地放下心來。 那依你看,我應當派誰去呢?皇帝便似笑非笑地睥著他,拋出了問題。 喬家和英國公不睦的事情,他心里是有數的,卻是樂見其中。皇帝實在是很多疑,嘴上再說著信任親熱的話,但是卻并不喜歡自己的臣子們好無芥蒂地彼此往來。 這一句話,是試探,也是誘餌。 喬停云微微一揚眉,道:傅嘉木去或不去,都不打緊,只有他一個人,還能翻了天?只是火藥之事,刻不容緩。我知道您對于我當年的莽撞仍然心有芥蒂,可如今外有異族虎視眈眈,內有那位陰魂不散,只有抓住了火藥這一條線索,才能反被動為主動。皇帝見他居然不趁機上眼藥,不由地感到欣慰,他性子雖然偏激了些,卻還是識大體的人,可再想到陰魂不散的舒郁,不由地又擰了眉頭。 他說:哦,停云覺得,怎么抓住這條線索? 火藥被研發出來多年,可早先于我朝,不過是取樂的焰火,反倒是百濟物力貧瘠,不得不借此來開辟疆土如今,我們對火藥的研究,可謂是不如百濟遠矣。我想您也是有這個心思的,不然當年,也不會叫傅嘉木去攻打得安城。可是百濟的技術,我們卻遲遲不能得到,我知道您也有叫人試驗,可多年以來,一無所得。再者,就算是百濟,對于火藥的掌控都很有限若要用在戰場上,是遠遠不夠的。 他說的都是不那么動聽的實話,皇帝卻并不慍怒,只是饒有趣味地看著他,道:聽你的意思,你好像知道,有誰掌握了火藥的技術? 這便是兩人交談的契機所在,更是喬停云此行的目的。他一雙星辰般明亮熱烈的眸子,看向了皇帝的雙眼,道:您可還記得當初被貶到得安城的袁青岑,袁大人? 皇帝微怔。 他如今年歲漸漸大了,雖然心思愈發深沉,卻也沒了往年的戾氣。鄉野詩案,固然有人推波助瀾,可他的處決卻也絕對算不上英明神武。袁青岑怕是整個朝廷中,最愿意對他說實話的人了,可實話往往不討人喜歡,皇帝幾乎是以默許的態度,讓他被政敵構陷,丟了官職,流落到邊野蠻荒之地。 就在前年的冬日,他得到密報,袁青岑住所起了大火,袁家無人生還。 皇帝心里,對袁家,其實是有幾分愧疚的。 喬停云猜到他的心思,因此便繼續道:袁大人在得安城,對于火藥很是感興趣,他雖被流放,到底是當世大儒,因此也有不少機會接觸這些 袁大人的死,并不是意外,當是有人有意為之,他看著皇帝神情漸漸凝重,又繼續說,可袁大人的獨女卻逃出來了,一路隨著難民流亡進京如今,她就在英國公府上,是傅嘉木名義上的女兒,皇上您親封的平樂縣君。 皇帝忍不住哦了一聲,有寒鴉衛在,他對于臣子的家事知道得一清二楚,何況還是個有封號的縣君? 可他卻不知道,原來平樂縣君,就是袁青岑在世的唯一的骨血。如果袁青岑當真發現了什么,被人暗害而死,那么在世唯一有可能知道他的發現的人,就只能是這個小姑娘了。 我沒記錯的話,這小姑娘,還是你的未過門的妻子吧皇帝注視著這個后輩,饒有趣味地道,怎么,她的身世你居然向朕瞞得這么久,是怕朕如今還會遷怒?既然如此,又為什么要說出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