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天狼看在眼里,眼神漸漸變了。 一道又一道傷口綻開,猞猁劇痛之下被激起了兇性,越發力大無比。 廝打中,它一頭朝著楚霽腹部撞去,然而這一次楚霽不知怎的,竟沒避開,整個人向后甩了出去,重重撞上了山洞的巖壁! 尖銳的巖石瞬間刺破肩膀,發了瘋的猞猁朝前猛撲而來,眼看利齒就要咬穿楚霽的喉嚨,咫尺之隔,突然只聽“噗咄”一聲,它碩大的身體僵在了楚霽身前一寸。 ——一潑鮮血濺上石壁,猞猁后知后覺地掙動了兩下。 它的胸口處,千鈞一發時,一把匕首插了進去。此時此刻,guntang的鮮血正順著皮毛不斷往外流。 楚霽靠在巖壁上,抬腳踩住猞猁的胸骨,握住匕首向外一拔。 大量鮮血從傷口涌出,猞猁頗有分量的身軀癱倒向一側,哀嚎兩聲后,終于沒了動靜。 山洞里一時只剩下楚霽略顯急促的喘息聲,傷口淌出的血液浸透衣料,襯得他膚色越發蒼白。 他撐著石壁,緩了兩分鐘后,站起身,抖掉刀刃上的血:“之前還愁吃的不夠,沒想到這么快食材就自己送上了門。我一會兒處理一下這只猞猁,我們烤著吃,夠吃幾天了。” 天狼卻只是靜靜看著他,沒有吭聲。 ——在他還是個半大孩子時,他的父母就已經雙雙去世。 天狼從一只無父無母的小狼崽子,一路拼殺上變異種首領的位子,從小到大,信奉的法則都只有一條。 弱rou強食。 冰原上的世界永遠殘忍,盡管記憶暫時失去,但他潛意識里莫名篤定,除了被母親照顧的幼崽時期,這還是第一次面對威脅時,有人護在自己身前。 于是這個脆弱的人類身上,讓他難以理解的地方,又多了一點。 楚霽半邊肩膀都染上了血跡,側身看著他,挑了下眉:“怎么,被嚇傻了?” 天狼吻部動了動,沒有出聲。 狼族一向重恩,楚霽剛才以身救了他,對于對方的話,他一時無從反擊。 而且他不得不承認,之前和猞猁搏斗的時候,除了被意外撞到的那一下,楚霽的身手,的確…… 堪稱驚艷。 驚艷到他可以暫時不計較這一點語言上的冒犯。 見他沒有回應,楚霽也沒再多說,將匕首隨地一放,緩步走向火堆。 天狼的目光始終鎖定在他身上,見他在火堆旁坐下,緊接著,修長手指伸向衣領,開始一顆顆解自己上衣的紐扣。 天狼再次警覺起來:“你干什么?” 楚霽抬眼向他看去,纖長睫毛在火光映襯下,投下一片陰影。 解開三粒紐扣后,他隨手將衣領向下一拉,才平靜答道:“處理傷口啊。” 修長脖頸和深陷的鎖骨離開襯衫的包裹,大片裸露出來,帶著常年與陽光隔絕的、晃目的白。 楚霽眼里多了點似笑非笑的意味,似乎在刻意提醒:“剛才為了保護你,我的肩膀受了傷。”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紗布遞到了天狼面前:“我右手抬不起來,后肩的位置不方便包扎,能不能勞煩你幫個忙?” 第四章 “抬不起來?傷到骨頭了?” “那倒沒有。”楚霽眼里反射著星點火光,“但是抬手的時候牽扯到傷口,會很疼。” 天狼沒有想到人類居然是這么嬌氣的生物,動了動嘴,仿佛想說點什么,最后卻忍住了,只是問:“我怎么幫你?” 楚霽抬起能動的那只手,將藥抖在了傷口上。深紅血跡上覆蓋了一層白色藥粉,不知道那藥里是不是有什么刺激性成分,他的右半邊肩膀一直在細細發著顫。 上完藥,楚霽將紗布搭上肩膀,將其中一端遞給天狼:“幫我繞一圈。” 天狼猶豫片刻,靠近一步,俯下頭輕輕叼住紗布一端,照做了。 微濕的氣息撲打在楚霽后背的皮膚上,紗布端頭在一狼一人間交替來回,裹到最后一圈時,天狼突然開口問:“為什么救我?” 楚霽偏過頭:“這個問題我不是早就回答過了嗎?” “我的意思是,我和那頭猞猁,有什么區別。” 這次楚霽安靜了片刻,才說:“因為你身上有人類的基因,我們勉強可以算得上同類。但它沒有。” “同類?” “嗯,”楚霽眼尾微微下勾,“同類。” ——太陽熄滅后,大量物種發生變異。 人類與變異種多年敵對,但即便是變異種和變異種之間,也有所不同。 總的來說,變異種可以分為兩類。 一類本質上也不過是融合了其他物種基因的人類,他們保留了人類的意識和思維能力,并且能夠在人類和變異物種之間,來回切換形態。 天狼和他率領的變異種大軍,都屬于此類。 而楚霽剛才殺死的那頭猞猁,則屬于剩下那類。 它們是其他非人類物種基因互相融合變異的產物,從這個角度來說,的確和身為人類的楚霽沒太大關系。 “你怎么知道我融合了人類基因?”天狼又問。 楚霽語氣十分自然:“因為在冰原上遇到你的時候,我聽到你在說話。” “說話?我說了什么?” “說得很模糊,沒太聽清,好像是要殺了誰。”楚霽給紗布打了個結,接著再次朝天狼的傷口看去,“說起這個,你還記得你這一身傷是怎么弄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