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席聶的證人出現的時候，在場的警官們基本都明白，在這一場博弈中，席聶基本上已經穩定了贏面。有些人從一出現，別人就能從他的儀態和神情上看出很多東西。從梁秘書一出現，別人就能很明顯地感覺到，他和之前那位公司的保潔馬女士完全不同。

    “梁先生，你好。我們很高興有人愿意為了社會的公平正義挺身而出，同時也請你明白，你在這里說的每一句話，都將為此負責到底。”

    年輕的刑警說得及其認真，讓還在一邊剛剛做假證被揭穿的馬女士腿一軟，好像下一秒就要摔倒一樣。

    “您好，刑警先生。我會為我說的每一句話負責到底，請您開始吧。”

    一切準備就緒，梁先生坐在椅子上，身子筆挺。

    “警官先生，我是對面大樓所屬公司的總裁的首席秘書，我姓梁。”

    “我所屬的公司，總裁辦公室的落地窗，正好對著事發地點的天臺。按理說，我平時在自己的辦公室里，是看不到對面天臺的事情的。而我公司的總裁由于工作原因，也是經常在全國和世界各個城市來回，辦公室里經常是無人的狀態。但是那天，我臨時回公司，去總裁辦公室里尋找一份文件，就在這個時候，偶然間看大了對面大樓天臺上發生的事情。”

    “那個時候，我看到天臺上是兩個年輕女人。兩個人中間站著的位置還有幾步遠，就兩人之間的情形來看，似乎對話交流之間并不是很愉快。我看到其中一人想要走，但是距離天臺邊沿較近的那個拖拽了一下她的手。想要先離開的那位轉身的時候一個趔趄，差一點就要摔倒。”

    “從我的角度看，當時的情況很危險，因為兩人的位置都和天臺邊沿距離并不遠，一旦稍有不審，就會摔下樓去，大樓的天臺護欄并不高。”

    聽到這里，席聶下意識地就想到自己去天臺的時候看到的情況，江繪心癱坐在地上，距離水叮墜樓的地方已經是很近了。他的心跳又是狠狠一跳，這件事情只要想起來對他都是一種傷害，他不敢想象如果繪心出了什么事情，自己會怎么樣。

    “然后，大概過了兩分鐘的時間，距離天臺邊沿較近的那位女士就墜樓了。警官先生，我需要重點說明的是，當墜樓事故發生的時候，天臺上的另一位女士是背對那位墜樓的女士的，兩人之間的距離大概是兩三步的樣子。這樣的距離是完全不可能做到推人下樓的。”

    “我看到的就是這些了。我有穩定和體面的工作，我不會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我的行程全部都有據可循，我走進總裁辦公室的時間也被公司的監控記錄地很清楚。我今天說的所有話，全部都是我親眼所見。”

    梁先生說到最后的時候，江繪心幾乎是喜形于色。事實上，在席聶說他也找到了證人的時候，她的心里就已經安定了下來。她對他的信任，就是這樣的毫無道理。

    “席太太，你有什么要補充的嗎？”

    “梁先生說的那個差點被拖曳倒地的人就是我。昨天，白總拿來的那份錄音，我曾經說過一句感情強烈的話，正是因為這個，所以我當時才會情緒激烈。但是我并沒有想要因為這個原因就殺人泄憤的想法，白總指控我因此推人下樓，這一點我絕對不同意。”

    白清晥的臉色已經是不能再難看了，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所有勝算被反駁殆盡，所有報仇的希望就這樣全部破滅，她拎起自己的包就想要離開。

    “白總請留步，對于剛剛梁先生的證詞，您有什么疑義嗎？”

    “我沒什么好說的！”白清晥的話語氣很沖，并且說完又想要離開，但是又被攔住了。

    “這件案子還沒有結束，還請你留步。”

    白清晥無奈只能留下來了。

    “警官先生，我有疑問。”從一開始就沒有任何急躁的情緒外顯，一直安如泰山的席總總算發話了。江繪心一臉狐疑，自己的嫌疑已經差不多洗脫了。席聶在這個時候說話，是要做什么嗎？

    “我的疑問不是對梁先生的，而是對白總的。據剛剛梁先生和我太太說的，那段錄音是在水叮墜樓前錄下的。那么我很好奇，如果水叮是意外墜樓的，那么她為什么要錄這段錄音，還要在墜樓前發給你？白總從出事開始就一口咬定是我太太害死了水叮，那我是不是可以合理推測一下，在這件事情中，其實白總也是參與者或者是策劃者。”

    席聶的話，直接把錄音的目的性攤開在了明面上。如果水叮出事只是意外的話，為什么白清晥會有這一段這么不利于江繪心的錄音。白清晥完全沒想到，作為自己在這個事件中的唯一有力的證據，水叮墜樓前的那段錄音竟然在這個時候成為了指正自己的不利證據。

    “我怎么知道水叮為什么會這么做？我之前也說了，我和她也就只有幾面之緣而已，誰知道在這個時候她就想起我來了。可能是真的沒有其他人可以相信了吧。”

    白清晥的話中已經隱隱能夠聽出來驚慌了。現在她的心里無比懊悔，為什么要自己出面，找個人或者直接發匿名郵件就什么問題都沒有了。

    席聶顯然并不打算就這么放過她，“還有，你剛剛找來的這個證人，她做假證，需要為此負責，相比白總也不是毫無責任的吧？”

    席聶的倒戈一擊如此犀利，白清晥幾乎插不上什么反駁的話。

    席聶拉著江繪心的手走出警察局，她能明顯地感覺到，他的手在微微地顫抖。這兩天，她在這里徹夜難眠，他在又何嘗過得安穩？不過兩天，兩人看上去都憔悴了不少。

    剛剛上車，席聶就一把將人拉過來抱在自己的懷里，江繪心從未感覺到如此心安，有他在的地方便是家了。

    很久，席聶才放開她，幫她系好安全帶。“走吧，我們回家，孩子們都想你了。”